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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出事那日,你一去后,世子也突然发疯——”

苏妙真也想起来了!

那怎么能叫发疯?她先是下意识的想反驳:难道世子表白自己,就叫发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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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此时不再受妖气影响,当日发生的情景一一浮现在她心中。

陆执‘死而复生’,一醒之后便对自己大加恭维。

当日的许多回忆一一涌入她的脑海,许多像是被她下意识屏蔽的事也都跟着浮现——例如长公主当时的愤怒,柳氏等人吃惊至极的神色。

如今想来,世子当时的情况,确实形同发疯。

她那时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现今一下思维清楚,便意识到这种情况确实不大对头。

难道自己真是受到了妖邪蛊惑?寄居在她体内的不是‘神喻’,而是妖邪么?

她心中发慌,脸色越发难看,起身道:

“姨母,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进屋坐坐。”

姚守宁见此情景,以为表姐已经清醒,心中一喜,正欲上前,却见她眼瞳的中心处,一点碧光散逸开来。

紧接着她脸上浮出红光,口鼻之内大量红气吞吐。

苏妙真的眼中露出挣扎之色,但她与狐谋皮,早就已经出卖了一缕魂魄,与狐妖紧密相结合。

只是片刻之间,两者便重新融合。

她眼中的惶恐被娇弱取而代之,脸上露出有些怯怕的面容。

姚守宁心中一凉,知道表姐再度被蛊惑。

“好。”柳氏见她这模样,十分怜惜的点头:

“我让逢春去替你端碗热汤,你先在屋内坐坐。”

苏妙真泫然欲泣,以袖子挡脸,轻轻抽泣了两声,点了点头,快步进屋。

这一下,姚婉宁纵使没有‘开天眼’,但因为有‘河神’守护,反倒不受红雾影响,因此将她前后表现不同看得一清二楚,转头往妹妹看去。

姐妹两人对视一眼,姚守宁心中虽失望于表姐重新受妖邪蛊惑,但今夜的事却又让她看到一线曙光——苏妙真并非完全没救,那狐妖也有心虚藏匿的时候。

她找到了希望,心情便好了一些。

随着苏妙真离开,这一小段插曲便暂时过去了。

曹嬷嬷领着冬葵几人提来了热水,拧了帕子递到温家母女身上。

温太太接过热帕子,摊开敷在脸上,眼泪无声的流。

她先前失态至极,此时冷静了一些,便借着挡脸的功夫哭了一阵。

不过她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放下帕子后,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今日长公主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她离开将军府后,先是进宫寻神启帝。

但皇帝记恨她先前打自己,便避而不见,并暗中下令召见皇室亲贵,用来阻拦长公主。

朱姮蕊便大声的在宫里喊,提到柳并舟所说的洪灾欲来之事,希望皇帝能下令征借城中各大粮商手中的粮食,迁徙沿江两岸的百姓。

简王等人随后赶到,欲阻拦朱姮蕊,说这只是儒生术士无稽之谈。

简王道:‘大庆受天道庇佑,几百年来灾祸极少,又怎么可能会有大祸降生呢?’

他暗指长公主这番话是在指责神启帝不仁,所以才使天道大怒,更说道:

“柳并舟只是儒生,又非神佛,不能掐算前尘后事,又怎么知道洪灾即将来临呢?”

他认为长公主是受了柳并舟迷惑,并劝朱姮蕊,说是迁沿江百姓一事事关重大,强征城中粮商手中的米粮,容易引发粮商不满。

近来雨水不停,本是多事之秋,他以长辈身份劝阻长公主,让她不要闹了,这样一通乱喊,可能灾祸还没有来,便先使民心生变,引发百姓恐慌。

朱姮蕊早看简王不顺眼。

前几日静清真人死讯通过儿子的口传入她耳中的时候,她就已经有心想要修理这老头了。

此时见他不知好歹,竟敢钻到自己眼皮底下来找麻烦,如今大事当前,她没有时间耽搁,也确实需要杀鸡儆猴,便令手下将简王绑了。

“立即将我皇叔送往瞭望台。”长公主吩咐道:

“当年太祖建立此处,是为了有事第一时间能将消息报往神都。皇叔既然不信今夜有洪灾来临,便请皇叔今夜亲自留守在那里,好好看个清楚!”

简王当时面色大变。

他已经九十多岁高龄,又向来养尊处优。

纵使没有洪灾,可此时天寒地冻,风雨交加,瞭望台上环境粗陋,他这把老骨头恐怕熬不住。

再者说,他虽说嘴硬,但心中对于洪灾一事却是半信半疑的。

柳并舟神通毋庸置疑,更何况他的老师,乃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儒张饶之,儒家力量非同一般,兴许柳并舟确实得知了洪灾一事。

就算柳并舟无法掐算,可近来雨水频多,城中已经不少地方闹起水祸。

神启帝近年来沉迷修道,不理国事,全国各地河堤年久失修,闹灾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先前之所以与长公主唱反调,纯粹是记恨当日陆执坏自己好事,后又找上门来打自己家仆,使自己颜面尽失。

简王认为朱姮蕊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儿子,又不尊重自己这个长辈,再加上皇帝有请,一心想要讨好神启帝,有意要借着这个事,给长公主下眼药。

却没想到长公主心狠手辣,此时分明是想要自己命的。

“你不要乱来!”

简王面色大变,连声指责:

“朱姮蕊,我可是你长辈,你这是想要忤逆悖上,试图害我!”

“这怎么能叫害?”长公主冷笑一声,道:

“据说瞭望台当年建成之后,太祖亲自上去过。”她眼皮一翻,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怎么,太祖上得,你上不得?”

“身为皇室子孙,关键时刻得为国出力!”她懒得再跟简王废话,提枪重重往地面一杵:

“将简王爷绑走,不允许有人相救!”

她一锤定音。

身边私军如狼似虎,顿时将一群被神启帝请来的皇室国戚震住。

简王哭天抢地的被绑走,其他人群龙无首,不敢再开口。

神启帝当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又慌又怒。

而就在这时,温庆哲正在宫中任职,也将这些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今日温太太在姚家受了奚落,回去之后悔恨难当,也派人与他说过。

这会儿又听长公主提起洪灾将至,而神启帝避而不见,他对柳并舟十分信任,除此之外也认为降雨时间长了,水祸一事并非空穴来风。

而神启帝此时因为私怨避而不见,此非仁君所为。

温庆哲本人官职虽小,但品行正直,哪里见得惯这种事呢?

因此提笔写了一封奏折,上呈皇帝。

最终的结果姚家人此时也知道了——神启帝心胸狭小,并没有容人之量。

再加上长公主后来满宫寻他,终于在顾后宫中将他找到,并对他大加喝斥,甚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逼他取出玉印盖章。

这一举动被神启帝视为奇耻大辱,他心中愤怒至极,又听说一名姓温的七品小官写奏折骂他,心中大怒。

他暂时制不了朱姮蕊,还制不了你一个七品小吏么?

一怒之下,温庆哲被打下刑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