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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完,又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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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又叹了口气,跟顾焕之道:

“让顾大人见笑了。”

家里来了客人,结果几个晚辈吵闹不休,甚至动了手,这实在是很失礼的事。

姚家地方不大,苏妙真有意闹出动静,半点儿没有收敛的意思。

也幸亏是灾情时分,再加上夜里顾焕之独自前来,否则姚家的脸恐怕都要丢尽,被人说三道四,成为笑柄。

“哪里,不过是孩子间打闹而已。”顾焕之是真的不以为意。

他这把年纪,经历的事情也不少,看多了官场纷争。

纵使达官显贵,涉及到自身,争吵起来也未必会比这些闺阁少女的吵闹体面几分。

只不过一个会装模作样,一个年少气盛。

顾焕之的心中,还有些羡慕柳并舟。

两人年纪相仿,都是只生了女儿,若论家世、官位,柳并舟并不及他。

可若论文学造诣,柳并舟又胜他许多。

除了小柳氏早逝,柳并舟的长女嫁的只是普通人。

她已经上了年纪,膝下也有子女,家中也有儿子吵闹的烦恼,可她肤色红润,脸庞丰腴,目光明亮,听到孩子吵闹时,只有头疼,却没有常年烦恼带来的忧郁气质。

柳氏站在柳并舟身边,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父亲本该是子女的依靠,可顾焕之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身在深宫,陪伴的是喜怒无常且昏庸无道的君王。

他也有外孙,可一个是皇子,一个臣子,根本没有享受天伦之乐的可能。

家里奴仆环绕,自己大权在握,可是家中冷冷清清,陪伴他的只是常年缠绵病榻的妻子。

人都说得陇望蜀,顾焕之回顾自己的一生,仿佛自己一生都在追寻某些东西。

他心中想着事,脸上却仍带着笑意。

屋里姚守宁听到外祖父的呼唤,不由有些忐忑。

几个孩子接连出来,姚守宁先是看了一眼顾焕之,接着目光落到柳并舟身上,有些闷闷不快的喊了一声:

“外祖父——”

她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懊悔,深怕自己未能阻止苏妙真献丹,坏了外祖父的大事。

“没事。”

柳并舟的眼神似是能看透她内心所想,安抚似的向她摇了摇头,并且见她这模样,心中生出几分内疚之情,只是此时不便对她言明。

“妙真。”他忍下心中的念头,看向了苏妙真。

喊她的时候,柳并舟的眼里带着几分失望,几分不忍:

“你刚刚为何跟顾大人说,你手里有紫丸呢?”

苏妙真还捂着脸,眼睛含泪,恨恨的盯着姚守宁姐妹看。

她觉得姚家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可恨她母亲早逝,父亲不在神都,便唯有寄人篱下,受人欺凌。

此时心中满含怨恨,又听到柳并舟问话,她仰起头,正欲说话,目光却撞进了柳并舟的眼睛里。

柳并舟的眼神温和而深邃,如同一望无际的星空,她内心的隐秘在外祖父面前好似被看透,令她生出恐慌与不安之感。

“我,我——”

苏妙真吱唔了两声,接着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旁的姚守宁。

姚守宁有些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与自己吵了架的缘故,她心里勉强压制的怨恨重新生起,苏妙真如赌气一般,说道:

“对!外祖父,当日我受……”她说到这里,想起陆执大殓那日发生的事,心中有些别扭,将‘受妖邪附体’几个字含糊带过:

“昏睡之中,似是隐隐感到有紫气吸引,随即苏醒。”

她这句话倒并没有说假,但是却不知道这话曝露了许多信息。

姚守宁当日亲眼目睹丹上妖气腾腾,化为一缕飞出屋中,接着柳并舟就突然说苏妙真会醒。

不久之后,苏妙真果然清醒,显然是因为紫丸的缘故。

但如此一来,此事便更有诡异。

神启帝乃是太祖之后,照理来说应该有大气龙气护体,他亲手炼出来的丹,竟然蕴含妖气,可见皇帝的龙气已经十分稀薄,受到了妖邪玷污,怕是气数将尽。

柳并舟也不说话,苏妙真胆子大了些:

“清醒之后,便发现我手中有一枚紫丸,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枚紫丸必有大用,我便一直带在身边,不敢丢弃。”

说完,她又怯生生的看了看柳并舟:

“外祖父,您不会怪我吧?”

“你是个苦命的孩子。”柳并舟话有所指,摇了摇头:

“我又怎么会怪你?”

苏妙真可听不出来他话中之意,见他真不怪自己,心里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才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个盒子。

那盒子并不大,约摸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红色。

柳氏扫了一眼,隐约觉得有些怪异——她想起了当日自己在孙神医指点下,在药铺之中找到的那个‘救’姚婉宁性命的药引盒子。

虽说两者外形、颜色截然不同,但不知是不是她近来与妖邪打交道多了,她总感觉这两者有一种十分相似的‘气息’。

都像是妖邪出手,带着邪异之气。

想到这里,柳氏心中浮想联篇:莫非妙真体内的妖邪并没有真正驱除?

这样一想,她顿时骇然。

人都是偏心的。

若是苏妙真仅与姚守宁争执,柳氏固定印象之下,恐怕真认为自己的小女儿对这表姐不喜,因此双方应该都有错处。

而要是姚婉宁一旦与苏妙真起了矛盾,她便总觉得事出有因,姚婉宁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紧张,不由靠近了柳并舟身侧,轻声喊了一句:

“爹。”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苏妙真手里的盒子之上,柳氏的喊声引起了众人注意。

“这毕竟事关人命,皇后身份尊贵非凡,又哪里敢随便吃药呢?”

她有些忐忑。

顾后不是一般人,苏妙真若真是邪祟未驱,这药若是吃死了人,恐怕整个姚家都得陪她填命。

她喜欢小柳氏,对苏妙真也是爱屋及乌,可事关自己全家老小,便由不得柳氏不紧张了。

“妙真还是个孩子,之前邪风入体,才刚清醒……”她拼命暗示,希望顾焕之自己能清醒一点,不要做出不理智的事。

苏妙真听了这话,心中大恨。

她咬紧了牙关,将盒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