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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姐姐的事情办妥后,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寻找到佘氏一族,消除你体内的妖蛊。”说完,温声问他:

“好不好?”

这怎么能不好?

世子点了点头,却见她神情温柔,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中似是全是自己。

他有一种好事突然降临的不真实感: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难道不好吗?”她语气轻轻细细,说的话却有些拗口。

世子却能明白她的意思,忙不迭的道:

“当然很好——”接着,又有些迟疑道:

“可是,可是,我怕你只是这会儿对我好而已。”

他情窦初开,也有患得患失之时,也喜欢猜测她心里的想法,却因为经验不足,而两眼一抹黑。

对陆执来说,姚守宁越优秀,他便越喜欢,但他越喜欢,心中便越忐忑。

姚家有两个女儿,长女嫁的是‘河神’,姚守宁参与了应天书局,在书局上亲自定下了姚婉宁与太祖之间的婚事,这给了陆执一定的心理压力。

他年纪还轻,以前行事也很随意,在姚守宁面前出过很多丑,不知道姚守宁会不会觉得他性格太不沉稳?

除此之外,他虽说是长公主夫妇的独子,身后有将军府、朱姮蕊作后盾,可这些家底与太祖相比起来,好像又不值一提。

世子突然没有了安全感,总觉得自己的优势被朱世祯比得一文不值:

“你会不会一直对我好?”

“会啊。”她点了点头,敏锐的感应到此时世子忐忑的内心。

虽说不明就里,但仍是握住了世子的手保证:

“我会一直都对世子很好的。”

“那如果我妖蛊驱除了呢?你还会不会和我一起……一起出行,比如游山玩水、探险之类的。”他又追问。

“会。”姚守宁耐心跟他说话:

“世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没有妖蛊,我也会跟你一起相约出门。”

她再三保证,可却没有办法令他安心。

他喜欢得太多,太过在意,反倒行事怯怯,说话畏首畏尾,不敢直言问她。

当日上巳节时,温景随被她看破心意后,她直言拒绝的场景浮现在他面前。

那时的她果断坚定,不给温景随留半点儿机会。

他看得很爽,又为自己少了一个情敌而开心,却哪里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担忧会遇上相同的情景呢?

世子既满足于两人眼前的相处,却又不满足于此,他越想越是焦躁,眉梢便紧紧皱起。

“……哦。”

他得到了答案,却又非想像中的答案,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姚守宁隐约猜到了端倪。

“守宁,你真的很好,可我总觉得,在你心里,对每个人都是一样好的。”他有些失落的道。

“才不是!”她下意识反驳。

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冲动的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却又害怕自己的话破坏了两人之间的友谊,害怕自己是二代温景随。

如果被拒绝,将来他拿什么借口再与姚守宁这样自然随意的相处呢?

‘守宁,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也喜欢我?’

‘好喜欢守宁,也想守宁喜欢我。’

‘想跟朱世祯做连襟。’

他心里一连翻转过好几个念头,想要旁敲侧击将自己的心事说给她听,却又不知该如何自然而然,又不被她讨厌的提起,最终所有起伏的心绪被他强行按了下去,化为平静。

“……”

姚守宁目瞪口呆,‘听’到了世子的心声从一开始的起伏不定,到最后平稳。

‘怦怦怦!’

她心中如揣小鹿,下意识的转头,不敢去看世子的眼睛。

她早知道世子喜欢她,可是她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

‘情’之一字对她来说还很陌生,她还没有做好与世子之间关系转换的准备。

可她也不忍心拒绝世子,看他伤心。

“算了,不说这些了。”

陆执挤出一个笑意:

“还是先养好你娘的伤,解决陈太微及妖邪的事,至于我的妖蛊,之后再说吧,反正又不致命。”

他不说这样的话还好,一强作镇定,姚守宁反倒有些心疼。

“我……”

她犹豫了一下,世子故作轻松,突然转头往四处看,倒是被他发现了杂物堆中的一样东西:“咦,守宁,你看这是什么?”

说话时,他长腿一迈,往那堆杂物走了过去。

这是冬葵从屋里抱出来的东西,陆执手指之处是一个箱子。

只是箱子可能在妖邪施法引起的冲击波时落地,磕破了盖子,露出里面的一个东西。

那东西似是一个杯口粗细的布套子,里面装的像是卷起的书画类。

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便伸手从破开的洞口处去掏:

“好像一卷画。”

世子这样一说,姚守宁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激动之感。

一股没来由的直觉涌入她的心里,她感到有些兴奋:

“是字画,是外祖父的字画!”

说完,她哪里还顾及得上儿女私情,连忙伸手也去抓那箱子:

“把它打开。”

陆执听了这话,就捉了身侧挂的佩剑柄,插入破开的盖口处,提醒了她一声:

“你避到我身后,小心。”

她点了点头,蹲到世子身后,伸手搭在他肩头,看他轻轻一撬——箱子应声而破,露出里面装的东西。

“果然是它。”

姚守宁有些高兴。

箱子里装的是一只细长的布袋子,袋口系得很紧。

她伸手去取,解释着:

“你还记得当日你中邪后,我跟我娘拜访时,我送到你家的那幅我外祖父亲自写的字画吗?”

陆执点了点头:

“自然记得。”

不止记得,印象还很深刻。

柳并舟的这幅字画功力很深,后来在他妖蛊发作昏睡的期间,替他挡了数次灾劫。

“就是它!”

姚守宁将里袋子系口的丝绳打开,将里面的字画抽了出来。

她抽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世子!”

她大喊了一声。

陆执不明就里抬头看她,应道:“怎么了?”

“这字画挂在你房中,当日替你挡了许久的妖邪,直到蛇妪被你杀死之后,长公主才把它还给我,你还记得吗?”

她那双红眼睛发亮,语气都带了点兴奋。

陆执心里隐约觉得她可能找到了什么契机,应了一声:

“记得。”

“长公主还我之后,我带回家拆开看时——”

她说到这里,顿了片刻,深呼了一口气,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字画上残留了一道妖蟒的阴影。”

两人目光交汇,顿时心生默契。

世子想到她话中暗指的意思,不免面露激动之色,下意识的紧握住了手里的剑柄。

“我从妖狐那里听来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她咬了咬嘴唇,说道:

“南安岭就住着佘仙一氏。”

如果当时陆执剿灭的佘氏还有漏网之鱼,会不会是当初杀蛇妪时,她留了一丝妖魂被封印在画里?

“有可能!”

世子强忍内心兴奋,应答了一句。

说话时他拇指一顶剑鞘,剑身与鞘摩擦,发出刺耳声音。

姚守宁向陆执使了个眼色,他拨出长剑,冲她无声的点头。

少女再次深呼了一口气,接着将字画摊开。

‘轰!’

刹时之间,异常陡生。

那画一打开,突然妖风顿起。

画上喷出股股黑气,接着传来一道老妇人尖厉的呼喊声:

“儿啊——儿啊——”

姚守宁的院落瞬间布满黑雾,画纸内传来力量的撕扯。

‘哗哗哗。’

纸张似是被人大力掼动,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封印着纸张,使其不致损毁。

姚守宁面色一变,极力抓握那纸张,可纸上的力量奇大无比。

一股腥气从中喷出,画布张开,‘嘶哈’声里,一只硕大的蛇头如闪电般的钻了出来,直扑她面门。

她受到惊吓,下意识的将字画远离自己的身体。

‘哗呼啦——’

那画布从她手中脱出,飞悬于半空中,画内的蛇头钻出尺来长,扑至她近前时,张开血盆大口。

那一对獠牙弯勾,闪着森冷光泽,蛇口吐信,发出‘咝咝’声。

片刻之间,蛇头又幻化为一张阴森可怕的老妇人面庞。

只见那妇人眼肿似鱼泡,嘴角下垂,一张脸说不出的怨毒,张嘴冲着姚守宁喊:

“还我命来!”

她口腔漆黑,说话音隐约可见嘴唇处尖锐的獠牙突起。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蛇妪披头散发,喊话时,黑气之中伸出一双枯瘦如柴的双臂,那双手指甲漆黑,长约寸许,锋利无匹,用力刺往姚守宁的脖颈。

姚守宁便如重温当日恶梦。

虽说她如今已经非当初才撞见妖邪事件时的单纯少女,也猜到画中会有蛇妖之魂,可她万万没想到一打开画卷,竟会看到如此可怖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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