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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切,甘愿牺牲,连忙又顶着长枪上的万钧重力道:

“他修的是无情道,虽说可能会压制狐王,但后果极重。”

陆执当日弄丢姚守宁后的情景陆无计看在眼里,“阿执很多天没睡,我曾答应过他,要替你守护住你,如果你此时再出事,我将失信于我的儿子1

他铿锵有力道:

“我宁愿豁出去性命,亦不愿使我的儿子对我失去信心,守宁,我绝不允许你这样做1

与陆无计相识以来,姚守宁对他的印象都是沉稳、温和、内敛,这是第一次姚守宁见他如此强势,半步不退。

他这样一说,姚婉宁与苏妙真顿时也明白了姚守宁的意图,姚婉宁抓住妹妹的手,连忙摇头:

“陆叔说得对,守宁,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可是——”

姚守宁正欲辩解,车厢顶上,陆无计突然发现那受阴影所缠重达万钧的枪身突然间似是略有松懈。

仿佛那阴影受到了震慑,迟疑了半晌,不敢前行。

他心念一转,突然大声道:

“不过事急从权,守宁,这妖孽实在难缠,唯有孟松云能克制——”

陆无计想通了关键,他意识到狐王阴影畏惧于陈太微。

人的名、树的影。

当年孟松云曾杀得妖邪胆颤心惊,他的名头一响,所有妖邪都露怯意。

纵使是天妖狐族的王首,当年也被孟松云所封印,肉身被分裂,之后数次在这妖道手上吃亏,听到他名字的刹那竟生出退让之意。

陆无计虽说是坚决不愿姚守宁与孟松云再沾因果惹上是非,但如果此时能借这道门魁首的名字暂时逼退妖王,令众人脱困亦是一件好事。

“我思来想去,你的姐姐还在车上,她身怀有孕,腹中孩子身怀真龙之气,事关大庆基业,天下苍生,不宜在此时出事。”

陆无计飞快的道:

“你与那妖道虽说再沾因果危险,但那是之后的事,先解决目前的麻烦为重,护你姐姐周全。”

他说完这话,半点儿都不担忧姚守宁误解他的意思。

少女聪慧非凡,一定能听明白他的心声。

果不其然,姚守宁在他话音一落的刹那,并借助马车一进、一滞的动静,猜出了陆无计的打算。

她毫不犹豫:

“好1

话音一落的刹那,接着她喊道:

“孟五——”

“不行1

姚婉宁尖声大叫,猛地捂住了妹妹的嘴,将那后面的字封印在姚守宁的唇内。

但就光是前两个字带来的慑迫力已经十足,在姚守宁喊出‘孟’字的那一刻,阴影如遇到天生克星,猛地退却,四周妖影、鬼魅顿时避闪,哭嚎、尖叫声止歇。

趁此时机,陆无计的长枪用力一扫,将车厢之上趴伏的怪邪一并扫落。

马车的阻力一轻,他大喝一声:

“走1

马匹感受到压力减小,再听主人喝斥,顿时再度狂奔,顷刻之前奔出十来丈的距离。

车辆在街道之间穿行,陆无计伸手抓着车顶,警戒四周,见马车疾驰过几条长街,他心中默算着离姚家的距离。

再往前行一段,此地妖气诡异,必能引起柳并舟注意,到时压力便会缓解。

可就在这个时候——‘哼哼哼——’

阴冷的笑声响起,地底如潮水一般的暗流重新峰涌过来:

“竟然敢拿孟松云来吓我,你们人类真是狡猾呀——”

说话的同时,四周腐臭越来越浓,地底震荡,街道被妖气撕裂,无数黑气从裂缝之中钻涌而出,化为浓雾,将整个街道封锁在内。

黑气翻滚,街道两旁的道路、房舍被吞并,马车顶上,陆无计敏锐的察觉到妖气的异样,仿佛空间被撕裂,远处的姚家所在方向逐渐被黑雾所淹没。

四人所处的位置被切割开来,与现实相分离。

大妖的手段果然非比寻常,当日因为狐王数次吃亏,使得众人都低估了它的实力。

“这下我看你们怎么逃——哈哈哈哈哈——”

狐王诡异的声音响起。

黑雾越来越大,浓烟翻滚,恶臭感越来越强,原本领头的马匹终于开始不安。

妖气笼罩之下,它丧失了方向感,不知何去何从,只能暂时停下了脚步,开始不停的以四蹄点地。

“幻境1

姚守宁的心直往下沉:

“我们可能陷入了幻境之内。”

当日韩王墓中的经历涌入她的脑海,如果没有人能强势破局,兴许众人会被困死在这里。

陆无计长枪落地——‘呯呯呯——’

枪尖击中地面,挑起大量碎石,力量透入街道四周,破开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痕。

可是这样的举动无法打破浓雾的封锁,这些妖气是狐王制造出来的幻境,如同鬼打墙一般,将所有人一并困在了幻境之内。

陆无计的行为如同梦中打鬼,空耗其力,无计可施。

“难道只有召唤孟松云?与他再结因果?”

危急时刻,姚守宁心中涌出这样一个念头:如果再与他结下因果,下次他要提出的条件又是什么呢?

她忐忑不安的想着,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无计可施,最终还得借孟松云之力脱困。

正如陆无计之前所说,无论如何,先要保姐姐安宁。

姚守宁正思索之时,陆无计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做无用功,他从车顶之上跳下,重新坐回车头的位置,他后背的神魔还在,却已经无法搜寻到妖邪之影。

魔神目光四处转动,空有满身力量,却无计可施。

“没事。”

姚守宁见陆无计面色凝重,苏妙真强忍不安,姚婉宁咬紧下唇,不由出声安抚他们:

“我可以召唤——”

“不。”

陆无计摇头:

“我们刚刚一路疾奔,离姚家已经很近,你外祖父迟早能察觉到不对劲儿,我们只要能坚持一阵,总会脱困的……”

他话音未落,姚婉宁突然出声:

“是我的错。”

她终于忍耐不住,眼眶里隐忍多时的泪水奔涌而出,悔恨道:

“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任性,牵连你们。”

众人见她自责痛哭,心中一叹,正欲安慰她时,她突然抱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绝决之色:

“朱世祯!朱世祯!朱世祯1

她凄厉大喊,眼中露出恨意,并压住自己的肚子:

“你到底管不管我?你这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你还管不管你的妻儿?你是不是要亲眼看着我跟孩子死在这里,你才开心?”

“我不管你有没有受怨气影响,有没有迷失心智,我妹妹、我亲人要是出事,我要跟你拼命,你这个坏男人,你没有心——”

“朱世祯!朱世祯!朱世祯1

她声音尖锐,肚子里的孩子似是感应到她的怨恨,开始不安的翻身。

‘卬——’

未出世的小孩感应到母亲激动的情绪,疯狂的伸手蹬腿。

姚婉宁的肚腹之上突然涌出亮光,只见一条细小的龙影在高耸的肚子之上浮现,将她腹部照亮。

龙影盘旋着,不安的转动。

众人见此情景,不由吃了一惊,姚守宁还来不及说话,只见那小龙‘嗖’的腾空而起,钻破黑雾的封锁,冲入半空之中!

密集的妖气被撕开一条裂口,妖王制造的幻境被撕开,与真实世界相接,头顶电闪雷鸣。

这惊鸿一瞥之际,众人眼前的景像一变,见到的是停滞在路中的马车,无论是车顶的陆无计还是车厢内的三个少女陷入昏睡,无数妖邪怪物爬上车中、车顶,冲着三人张开了血盆大嘴。

一切仿佛恶梦,但刹时之间,这撕裂的幻影再度被妖气所弥补,众人再次眨眼,看到的是四周浓雾包围的马车。

马匹不安的转头四望,三个少女搂抱在一起,陆无计坐在车头前,手持长枪警戒。

但众人心里都清楚,此时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幻觉,而真正现实的情景,恐怕就是先前看到的那一幕——危机降临!

如果没有人相救,片刻之间,四人便会被此时的群妖撕碎。

就在这时——

‘朱世祯——’

‘朱世祯——’

‘朱世祯——’

白陵江底之中的黑茧内,那原本闭目的魔神突然感应到江流重重一荡,接着睁开了那一双银色的无情双眸。

‘他’听到了一道女子凄厉的称呼,‘朱世祯’是谁?为什么‘他’会觉得这称呼十分熟悉?

那女子又是谁?‘他’怎么会觉得心绪起伏,一股烦闷不安的情绪笼罩了‘他’的全身?

魔神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生于何方,为何会隐于河底,‘他’只本能的不快。

黑茧被撕裂,苏醒的魔神缓缓起身。

平静的河面开始沸腾,生出重重漩涡。

一只只银色的足迹开始在江面浮现,仿佛有‘人’在河面如履平地,缓缓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姚守宁等人被困于幻境,心生绝望之际,姚守宁决意不顾一切召唤孟松云之时——

如同笼中困兽的陆无计并没有甘心等死,他仍在四处张望,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

后方的黑雾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撕开,那些雾气之中钻出怨气浓重的鬼头,不甘的冲着裂口处呲牙裂嘴的咆哮,但仍无济于事。

所有鬼怪、阴魂在这股力量面前宛如纸皮,轻易被拉开,碰到那无形存在的刹那,随即化为齑粉。

“你们看1

陆无计惊喜的喊了一声。

众人随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马车后方被人撕开一道丈来高的裂痕,有什么可怕的无形存在穿过了狐王设置的幻境。

地底留下了一串银白色的足印,足印所到之处,黑气哀嚎着闪避。

接着足印缓缓向前,穿过了马车,很快来到前方黑雾的边沿。

似是有人随意挥了一下手,如同撩起帘子一般,将狐王设置的幻象之幕揭开,足印通往前方,硬生生打出一条通道。

‘哗啦啦——’

姚守宁的耳畔似是听到水流的涌动声,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双银色的双眸,随即若有所思:

“‘河神’领路1

“陆叔,跟上去1

她欢喜的喊了一声。

这会儿哪用得着她提醒,陆无计欢喜的伸手一拍马臀。

马儿受到主人催促,提步往前,沿着那银色的足迹向前走。

“你们休想——啊!可恶1

狐王不甘的咆哮,黑气尽力擦拭着地底的银色足樱

但那足印之力非同凡响,狐王压根儿无力全部擦除,马车跟在足印之后,冲出重围。

出了困境的刹那,满天电闪雷鸣,隐匿的街道再次出现,车顶之上,昏睡的陆无计重新抬头,魔神持枪将所有妖邪扫落在地。

前方银色足印领路,退逼大量妖邪的攻击,黑气受到压制,马车一路疾奔,姚家近在咫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