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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斩1

他大喝出声,剑体之上血光涌动。

殷红光影破开结界,闪入水中,切割着‘河神’身体。

孟松云的剑意霸道异常,剑气纵横之间,破开‘河神’护体煞气,盾光破后,‘河神’身体表面的黑气所形成的盔甲开始碎裂。

无数伤口在‘他’身上涌现,水中只能听到‘嗖嗖’的剑气穿透之音。

剑光组成大阵,‘河神’无论前进还是后退,亦都逃不出剑气的封锁。

‘他’欲提剑格挡,但孟松云身后的鬼道尊锁拿了‘他’,使他无力反抗。

同时头顶还有柳并舟出手压制,一儒、一道合力,暂时封住了‘河神’的前进。

“朱世祯,你做好准备1

孟松云一声大喝,接着长剑在手中挽了朵剑花,他疾声念道:

“天地无极,太乙借法,吾以吾魂附剑身,斩万鬼,邪祟避1

他喊话之后,咬破舌尖,‘噗’的声响中,一大口血喷出。

那血液煞气极重,乃他本命之精,一喷到剑身之上,那剑体表面血液流得更涌更急。

在他身后的无数面无表情的鬼道尊一感应到血光,眼中露出凶光,将‘河神’拽得更紧。

孟松云在血喷出的刹那,身形化为一缕轻烟,涌入那剑身之中。

长剑在半空之中停了瞬息,接着‘嗖’的一声化为光影,往河中的‘河神’斩了过去!

这一剑的威力非凡,剑气所到之处,水珠、空气尽数扭曲、闪避。

姚婉宁紧紧靠着妹妹,说不出心中是遗憾、害怕、松了口气,亦或还夹杂了隐隐的伤心。

她能感应得到孟松云这一剑厉害之处。

这道士当年修为就不低,这七百年不死,更是战力非凡。

‘河神’当年在生之时纵使修为亦不差,可‘他’毕竟早就死了,与孟松云之间谁胜谁负不好说。

但一个已经丧失了意识,一个有意出尽全力,双方灵识的差距极有可能就决定生死。

她此前恨‘河神’伤害她的家人,此时见‘他’有难,又觉得心痛如绞,却偏偏不能哭泣。

剑光如虹,姚婉宁心念疾转之间,那柄利刃破开‘河神’防卸,重创‘河神’身体。

‘他’几乎被斩为两半,霸道的剑气在水流之下穿梭,形成激流,‘河神’手里紧握着的东西被绞碎。

朱世祯见此情景,心中不由一喜,正欲靠近之时,异变陡生!

‘河神’身体被一分为二,无数鬼道尊牵制住了‘他’往四面八方拉扯着‘他’的肉身,欲将‘他’五马分尸。

‘他’先前抵抗并不激烈,可在剑气撕碎了‘他’手里握着的那东西后,‘河神’的眼神由银光转为漆黑,‘他’生气了。

“不妙。”

‘喀——嚓/

半空之中一道闪电划过,接着‘轰炉的雷音响起。

雷光电闪之中,河底原本‘滋滋’的剑气纵横之响突然一滞。

翻涌的河水声消失,‘河神’分裂的身躯之间突然钻涌出无数黑色的细丝。

这些细丝如同藕断丝连,竟顶住了鬼道尊拉扯之力,反向将‘河神’分裂的肉身往中间粘合,眼见即将重新合二为一。

姚守宁见此情景,心中灵光一闪:

“那是——信——”

瞬时之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对着柳并舟大喊:

“外祖父,‘他’是回来找姐姐的,孟五哥斩碎了他的信!他可能——”

她话音未落,只见‘河神’的身体在黑气拉扯之下重新合拢。

‘他’身体轻轻一抖,‘铛铛’脆响声中,那些制约‘他’行动的锁链尽数碎裂。

柳并舟面对这异变,心中吃了一惊,欲再施术法困‘河神’时,突然听到了姚守宁的喊话声。

“什么……”他怔了一怔。

“是信,‘他’手里拿的信是姐姐写的。”

所有细枝末微的细节串连成一条连贯的线索,姚守宁道:

“‘他’是来找姐姐的——”

‘他’受制于煞气影响,逐渐遗忘了与姚婉宁的梦中情缘,忘了两人之间还有孩子,姚婉宁失去丈夫消息后,两次曾写信告知‘他’。

第二次去信时,就是在昨夜。

那时姚婉宁只当‘他’背信弃义,已经不在意自己和孩子,伤害了她的家长,送信之后失望而归。

而那信件最后落到了‘河神’手上,才有了‘他’今日的回归。

只是这对夫妻之间,一人活着,一人已成‘煞’。

‘他’的归来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探望妻子与未出世的孩子,而‘他’的出行意味着灾劫将起,民不聊生。

……

姚守宁想通这一点,突然怜惜自己的姐姐。

她转头去看姚婉宁,姚婉宁显然也因为她的话而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就在这时,‘河神’身躯重合,修复了受剑气重创的身体,震碎了鬼道尊的限制。

可‘他’手上的信纸已毁,这令得这位曾经的帝王怒不可遏,身上煞气腾腾。

‘他’伸手一抓握,一柄重剑提在‘他’的手里,恐怖的威压自四面八方压制而来,柳并舟的盾顿时被压制得寸寸收缩。

柳并舟首当其冲,最先承受‘河神’之怒。

这股力量自上而上,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拍打着他的身体,将他从空中拍落下地。

柳并舟落地的瞬间,‘河神’身体之中黑气一震,将斩中‘他’身体的淌血长剑震飞出去。

长剑被逼飞出十来丈,附在剑体之上的孟松云的神魂被逼出而出,化为一具骷髅,‘轰炉摔落入废墟里。

“亏了亏了——”

那骷髅含糊不清的喊话,长剑‘铛’一声插落在他头侧。

半空之中的鬼道尊失去力量,逐渐化为黑气消失。

‘河神’之怒不仅此于止,‘他’再度往前逼近,都城摇晃,宫墙‘喀喀’碎裂。

雨势更大更急,姚守宁受到冲击,摔落下地。

柳并舟吐血站起,眼见盾光要破,还欲再以命相拼。

姚守宁见情况危急,本能的站到姐姐前侧,欲将大肚子的姐姐及身后受伤的世子护持在内。

就在此时,一直挺着大肚子的姚婉宁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

“守宁走开1

她一把将张开双臂的妹妹拉开,自己站到了她的面前,突然张开了双臂,将妹妹护持在身后,怒视着前方的身影:

“朱老四1

她突然尖声叫骂: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活了十九年,性情最是温柔可人,说话也一向轻言细语,从未如此大声。

此时她看着自己毁掉的家园,看着重伤吐血的外祖父。了

柳并舟身上的血液未干,他第一次剜心献祭时流出的血将他大半身体染红,如果不是张辅臣那一颗心,他恐怕早就已经陨命。

姚婉宁的目光一一从四周转过。

地面已经开始积水,姚守宁脸色煞白,重伤的世子倒在地上,险些被一剑斩为两半。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愤怒又伤心。

姚守宁说过,她阴神出窍,被‘河神’发现,所以‘河神’出剑的刹那险些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孟松云出手,以移花接木之道法使世子替姚守宁挨了一剑,恐怕自己的妹妹当场就会死。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家,你刚刚险些杀死的人是我的妹妹!!1

“你竟敢打我的妹妹——”

姚婉宁越说越愤怒,她突然扯下身上的发簪,往河中‘河神’的方向掷了过去:

“你敢打我妹妹1

“朱世祯,你差点儿害死我外祖父,你知不知道1

她十九年的生命中温顺可人,此时却如同发了疯一样,挺着大肚子往‘河神’冲了过去:

“你当初不声不响的消失,丢下我一个人,我怀着孩子找不到你在哪里,是我爹娘保护了我,替我顶住了闲言碎语,我妹妹从头到尾在为我奔走,你凭什么打她1

“你这个恶人1

她又哭又骂:

“朱老四你这个混蛋1

“……”

朱世祯目瞪口呆,见姚婉宁凶悍异常的扑向了‘河神’。

这未来的‘他’煞气非凡,凶猛无比。

连孟松云这样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结合了张辅臣力量的柳并舟也拦不桩他’,姚婉宁又怎么敢冲上去?

他心中焦急,连忙想要上前阻止。

可是姚婉宁冲出盾光护持的刹那,激流并没有伤害她。

河底的煞气宛如呵护珠宝,形成一个鸡蛋壳似的半透明的黑色护罩,将她困入内里。

她在河中行走自如,往‘河神’靠近。

顿时,风止、浪止、雨止,河底纵横的剑气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强行限制,消弥于无形。

姚婉宁娇小的身躯冲到‘河神’的面前,她手握成拳,用力捶打‘河神’的身体。

高大的身影不再试图往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的黑气散开,化为银光。

‘他’动了动胳膊,却似是害怕碰触到姚婉宁的肉身,最后‘他’转过了头,看向了被困在五方养魂符阵中的朱世祯。

只见‘河神’招了招手,那符阵应声而碎。

红光一破的瞬间,朱世祯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情不自禁的前行。

他这一次没有再受到阻碍,魂体迈入‘河神’的肉身之中,受到妻子气息安抚的‘河神’气息格外平静,接受了七百年前本尊的分魂。

魂与肉体相接的那一刻,双方合二为一。

朱世祯魂魄一入‘河神’躯体,无数记忆在他脑海之中浮现。

‘他’安排好一切后事之后含笑闭目,长眠于神都城的地底,孟松云化名为孟青峰偷走了‘他’的遗体……

纵使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可知道归知道,此时的记忆回归,却又如同他曾亲身经历,感受又格外不同。

他看到‘自己’在底沉睡,柳氏的到来将他与姚婉宁之间结下婚约。

他与姚婉宁梦中成婚,夫妻二人恩爱。

妻子含羞带怯,二人曾有过温馨相处的时日……

所有的种种记忆从他心中一闪而过,他动了动胳膊,那胳膊沉重万分,水流形成压力阻止着他的动作。

但另一道意识却似是催促着他抵抗住了这些压力的阻止,他伸手将姚婉宁揽入怀里。

“唉——”一道满足的叹息声在他心中响起。

“婉宁。”

‘他’温柔的唤:

“我的妻子。”

姚婉宁怔愣,接着泪如雨下。

她听出了这声音,是她的丈夫‘河神’,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对不起,我失去了记忆,不知道你已经怀有身孕,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

‘他’的手缓缓下滑,温柔的抚摸妻子高耸的肚皮,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足月,踢了踢‘他’手心。

姚婉宁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抱住他的肩膀,额头紧抵着他的胸口,泣不成声。

……

朱世祯的意识片刻的恍惚,接着很快占据上风,他拍了拍姚婉宁的后背,手腕轻轻一摆,将她送出河底。

“你等一等我。”他温声道。

结合了‘河神’记忆之后,他对姚婉宁的感觉不再只是负责与保护,而是多了发自内心的爱意与呵护。

他动了动自己的脖颈与手臂,适应这具全新的身体。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