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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喃摇了摇头,没敢看她,只说:“没事。”

她爬上床,放下床帘,挡住外面的光,属于她的小空间黑下来。

赵茜跟姜月对视了眼,无声做口型:怎么回事啊?

姜月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看许知喃那样摆明不愿提,赵茜平日闹闹哄哄的,可不知道怎么哄人安慰人,最后实在放下不下,又走到她床边:“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讲,啊,不想讲的话你就发信息跟我说,也可以。”

“嗯。”她声音闷在枕头里,“我没事。”

那晚阮圆圆没有回寝,赵茜和姜月也没有聊天,早早熄了灯。

许知喃将脸埋进枕头里,到后来脑袋昏昏沉沉,头疼欲裂。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人生第一次的悸动。

她母亲是初中老师,父亲是人民警察,正直正派,她从小是在这样子的家庭中长大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许知喃温暖善良,即便是父亲殉职后也没自怨自艾,抱着本佛经默默祷告,给自己一个寄托。

林清野这样的男生,是本不该出现在她人生轨迹中的。

他自由不受束缚,她却稳稳每一步都有目标规划。

可是第一次嘛,人生中总有那几个第一次,产生诸多莫名其妙的情愫,躁动的,憧憬的,渴望的。

在这样的情愫中,于是所有小心翼翼、卑微靠近都有了合理的理由。

这三年来,她当局者迷,尽管理智让她瞒过了身边所有人自己和林清野的关系,可却无可逃避的沉溺其中。

直到如今。

她被骤然从迷局中拉拽出来,像是当头一棒。

迷雾拨开后,那些她原本有意忽视的东西也就都看清了。

这晚上她一直没有睡着,干涸的眼泪弄的脸都紧绷绷的,直到一旁的手机屏幕一亮。

[妈妈:阿喃,最近学习忙不忙,你爸爸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你那天要是有空的话就回家来一趟吧。]

许知喃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时间,已经过零点了。

[许知喃:妈妈,你怎么还没睡啊。]

[妈妈:我醒来上厕所,怕明天忘了就先跟你说一声,吵醒你啦?]

[许知喃:没有,我也还没睡呢。]

[妈妈:这么晚怎么不睡觉,学校里作业很忙吗?]

[许知喃:不忙,我就是睡不着。]

自从父亲去世后许知喃就很独立,连小姑娘对母亲的撒娇也不常有。

可今天她有些忍不住。

[许知喃:妈妈,我想给你打个电话。]

[妈妈:好啊,你打过来,别吵到你室友了。]

她悄声下床,披上外套到阳台上,拨了电话过去,妈妈很快就接了,她声音带着笑,又像是哄:“我们喃喃怎么啦,有心事睡不着觉呀?”

“妈妈。”她软着声,尾音却是抖的。

那头许母顿了顿,耐着性子:“妈妈在呢,有什么事跟妈妈讲啊。”

这种时候最听不得这样的话。

许知喃眼泪又要憋不住,一颗颗砸下来,又用手背抹去,哭腔也掩盖不掉:“妈妈,我头好疼呀。”

“怎么突然头疼了?有发烧吗?”

“没有,可能因为今天主持晚会了,声音好响。”

听她这么说,许母才终于放心了些:“我们阿喃这么厉害,还当主持人了,不过头疼了那更应该早点睡觉啊,明天起晚一点,多休息会儿。”

母女俩又聊了会儿天,许知喃便跟她说了再见,挂电话后推开阳台门回去。

赵茜和姜月都已经睡着了。

跟妈妈打过电话后许知喃倒是终于睡着了。

翌日,她难得睡到上午十点才起来。

头已经不疼了,可也不怎么清爽,大概是什么分手后遗症。

许知喃指尖一顿,又自嘲地勾了下唇。

也许她和林清野之间连分手都算不上。

洗漱后,许知喃把几本考试要看的书塞进书包,去了刺青店。

因为临近期末考,她把几个大活约的时候都往后挪了挪,最近没定下来的活。

她重新背了一遍教材里的知识点,合上书,在大脑里搭框架重新巩固一遍。

刚背完,刺青店店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只不过出现的这人就没有那么让人愉悦了——秦棠。

许知喃当不认识,公事公办:“欢迎光临。”

他讪笑着:“害,欢迎欢迎,那个……许同学,我是来找你负荆请罪的。”

“不用了,如果是这个事的话,你请回吧。”

“别啊,别这么狠心啊。”秦棠在她对面坐下,“昨天那真是我嘴贱,你都不知道,后来野哥那张脸有多吓人,我要是不来跟你解释清楚,我都得被活剥了。”

“不至于。”

的确是不至于,这一晚上林清野没有一条短信一个电话,反倒是来了个秦棠。

“哪儿能不至于!你是没见到他昨天那个样子!我现在都不敢去找他呢。”

许知喃下了逐客令:“你要是是来纹身的就留着,不然就快走吧。”

秦棠嬉皮笑脸:“那就纹一个?”

许知喃静静看着他,眉眼冷淡。

秦棠一哽,被她这神色又乍然想起了从前,以及林清野作为旁观者时的评价——这女的太傲。

真他妈,有什么可傲的。

秦棠点点头:“行。”

他站起来,往门口走,许知喃不拦,甚至还送客到门边,他一走出去就打算把门关上。

秦棠拿手挡了下,最后还是说了句:“其实林清野吧,他对你挺特殊的,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呢,以前也没见他对谁青眼过,你是第一个。”

许知喃浅浅笑了,露出两个漂亮的梨涡,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秦棠有一瞬间走神。

然后就听她顶着这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平静道:“喜欢我的男生也不少,我不想也用不着求他对我青眼有加。”

“……”

门被关上,门把上的欢迎光临木板牌子差点砸在他鼻子上。

秦棠被她那话以及眼睛里的光给怔到了。

昨天看着馆厅外两人偷偷腻歪接吻,许知喃那一脸害羞的样子,他还真是挺佩服林清野的。

这佩服不在于他成功勾搭上的许知喃,对于许知喃,不能用“勾搭”,得用“征服”。

而且还治得服服帖帖,看不到傲气了,乖巧温顺。

可如今看来,这小姑娘抽身的清醒迅速。

到底是谁征服谁都说不准。

这两天一直断断续续地下雨,结束考试周第一门考试,许知喃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从教学楼出来。

回寝室简单拿了些换洗衣物便踏上回家的地铁。

今天是她父亲的忌日。

许知喃抬手握着地铁扶手,回忆起从前的事,神色稍淡。

从地铁站出来,回家一路上经过几户邻居,笑容满面地冲她打招呼:“阿喃回来啦。”

许知喃一直很讨大家喜欢。

刚走进家门口,她就听到另一个声音:“阿姨,你把东西放着吧,我来搬就好了。”

“顾从望?”她愣了下。

顾从望手里拿着几个果盘,扭头看过来:“你可总算来了,我给你发信息,没看?”

“啊?”许知喃拿起手机看了眼,才发现刚才考试时关的机,到现在都还没开,“忘开机了。”

“你还真是。”顾从望失笑,手递到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觉得你最近恍恍惚惚的。”

“今天试卷有点难。”

“你可得了吧。”顾从望不太相信。

“你怎么过来了?”许知喃问。

“我闲着没事,今天不是……”他没说下去,摸摸头发,“阿姨一个人挺累的,我来帮个忙,谁知道来的晚了,阿姨都已经弄好了。”

妈妈在厨房喊她,许知喃忙应了声,进去帮忙。

等出发去墓园时已经是正午之后。

好在刚刚下过雨,不算太热。

妈妈将带来的糕点贡品摆出来,跪坐在墓碑前。

墓碑上一张照片,身着警服,浓眉大眼,长得很正气。

许知喃以前听奶奶提过,她爸爸从小就长得标志,又是警察工作,官家饭,那会儿周围不少姑娘都倾慕。

可他工作太忙,也没空相亲,身边都是同龄男人,连个女孩儿头发丝都看不到。

直到后来被奶奶明令要求才终于答应去相亲一趟,遇到的便是她母亲,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定下来。

结婚那天大家看着俊男美女,一个人民警察一个人民教师,一个浩然正气一个温婉贤淑,纷纷惊羡不已。

在那时,也算是一段佳话。

谁能想到如今却成了这模样。

父亲刚殉职那段时间,母亲天天以泪洗面,生了场大病,过了一年多才转好,只是眼睛落下病根,如今到晚上就看不清楚。

妈妈坐在墓碑前跟父亲说话。

许知喃没打扰,跟顾从望走到一旁说话。

电视台录播室。

《我为歌狂》的第一期节目结束录制。

节目实行淘汰制,前期邀请了许多人,有已出道的实力歌手,也有外界评价不算好打算来正名的小鲜肉,还有少部分是从各地挑选出来的未出道歌手,林清野便是属于这一类。

后续会有投票支持率低的选手被淘汰,也有踢馆设置。

林清野虽然从没出道过,但看这一期观众席上的灯牌,粉丝力量并不输流量。

也许是他这一款在娱乐圈从没出现过,固粉能力很强,鲜少有爬墙的。

节目组的灯光和各种设备要比毕业晚会那场好许多,浸入式演唱,所有人唱的都是当初预告时的那一首歌。

林清野唱自己的成名曲,《刺槐》。

舞台底下粉丝们举着灯牌晃动,拉着手幅,手腕上挂着荧光手圈,随着旋律齐齐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