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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野问:“上次那个男的就是你纹身的模特?”

“嗯。”

“复赛能进吗?”

“不知道,看现在的排名应该能挤进去。”许知喃收回视线,一边回复信息一边说,“不过后面会被挤出来也不一定。”

林清野扬了下眉:“什么时候报的名。”

他问的稀松平常,像是朋友间的闲聊,许知喃只好也平常心回答:“上学期的事了。”

他攒起眉,声音压低了些:“怎么那时候没跟我说过?”

那时候他们明明还是那样的关系。

“你也没问过我啊,我们本来就不怎么聊天的。”

林清野这才回忆起,从前许知喃的确很少主动找他,也不像别的小姑娘那样要人陪,只偶尔林清野约她吃顿饭,而后一块儿回公寓或者工作室。

交流的确不多。

回去后直奔主题,结束后她就已经累得眼皮打架了。

在林清野看来,许知喃跟他的这几年,他对她不错,也从没和其他女生有过任何逾矩行为。

他生长在那样子的一个家庭,从没有人告诉他怎么真心待人,他也没想过该如何真心待人,只要人在他身边就好了。

许知喃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满足了从前的一个执念而已,他想把她留在身边。

其他的,他的确没有关心过。

“阿喃……”

许知喃打断他的话:“点滴没了,你帮我叫一下护士吧,谢谢。”

外面天色已晚,最后还是由林清野送她回家。

一路上无话,打完针许知喃又有些犯困,靠着车窗半梦半醒地打了会儿盹。

这是林清野头一次送许知喃回家,而不是回宿舍。

一路导航过去,她家离市中心远,没有那样喧嚣嘈杂的夜生活和盘旋交错、遮天蔽日的高架桥。

快开到家,许知喃便睁了眼。

林清野把车停在她家门口,屋里二楼许母的房间还亮着灯。

“谢谢你送我回来。”

许知喃说完便拉开车门要下车。

林清野重新扣住她手腕,往回轻轻拽了下:“阿喃。”

“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什么?”

“以前没有认真对你,是我的错,秦棠和我其他朋友那我都会说明清楚,不会让他们看轻你。”

许知喃扯了下唇角:“不重要了,我不会再跟他们有其他瓜葛了,他们怎么看我的不重要,何况这种事情也不是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许知喃拨开他的手,下车,临关门前看着他淡声说:“还是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但是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许知喃轻轻笑了笑,样子很乖,“你是林清野,这一点应该很容易做到。”

随即,车门被甩上。

她背着包头也不回地朝屋里走。

少女背板挺直,肩膀很薄,看上去脆弱又骄傲,然后她推门进屋,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门重新被阖上,林清野再见不到她。

“阿喃!”许母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回来了?”

“嗯,妈妈,你快去睡觉吧。”

“怎么这么晚回来,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睡寝室了呢。”

许母走到楼梯口,先是看到她脸上的口罩,然后一垂眼又看到她手背上贴着的白色输液贴,瞬间皱起眉,下楼的脚步也加快:“怎么了,今天去医院了?”

“嗯,有点感冒,没事的。”许知喃换好拖鞋,“妈妈,你别我离太近,可能会传染的。”

许母依旧走到了她旁边,手背贴着她额头:“现在烧退了吗?”

“嗯。”

“明天看看还会不会烧起来,就算退烧了也要再去一趟医院的。”

“嗯,知道了。”

“这么晚了,谁送你回来的啊,小顾?怎么没让他进来……”

“不是啦。”许知喃打断她的话,“是我另一个同学。”

好在许母也没有多问,叮嘱她赶紧休息便先上楼了。

许知喃洗漱完回到房间,刚才在医院里睡了会儿,车上又打了个盹,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了。

她点开微信朋友圈看了眼,又有许多朋友帮她点赞了,评论里一水的都是鼓励加油,许知喃统一回了个谢谢,又点进链接看。

票数已经多了两百多票了,只不过先前和前一名差得多,依旧维持在第七名。

许知喃关了手机,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佛经打开。

心就这么重新静下来,念了半小时的佛经,她才发现方才手背上的输液贴都还没揭去,中间一点渗出来的血迹。

许知喃撕掉,手背原先粘着输液贴的那一块地方比周围白一些,一个浅浅针孔印,血已经停了,看上去像是颗朱砂痣。

她将输液贴丢进垃圾桶。

方才坐了许久,她捏着脖子仰头按了按,又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

视线扫到窗户外,又蓦然一顿。

林清野那辆车还在,很扎眼,黑色跑车。

他车窗开着,半截手臂搭在窗沿,指间捏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飘飘荡荡地从车里扬出来。

许知喃看了眼时间,从她进屋都现在都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怎么还没走?

她在楼上瞧了会儿,林清野似乎是对视线有所察觉,居然仰起头也看过来。

许知喃指尖一顿,不再看了,起身拉上窗帘,上床睡觉。

林清野数不清自己抽了几支烟。

直到许知喃房间关了灯他才收回了视线。

回想起刚才她平静又决绝的跟他说,但是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林清野自嘲勾唇,后背靠在车座上,人都显得有几分颓唐。

他在初遇许知喃的冬夜有多卑微,后来拥有许知喃的时候就有多骄傲,如今他又被打回原样了。

他下颌微抬,闭上眼,脑海中回忆起那天冬夜,在他摔门离家前跟傅雪茗的争吵。

他的亲生母亲,傅雪茗,歇斯底里地将各种难堪的词砸在她身上。

她让他滚出这个家。

她说他是祸害、是杀人犯。

她满眼都是厌恶。

许知喃说的“他好可怜”并没有说错,只是那时候的他不肯接受。

她当时清澈的眼睛看着暗处的他,让林清野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他好像一条狗啊。

林清野喉结上下滑动,可再睁眼时又已经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而后他拿起手机,点进许知喃的朋友圈,复制好投票链接,退出,点进刺槐乐队的聊天群。

这个群里平时他们三人经常聊天,林清野很少说话,如今参加了《我为歌来》后就更加少了。

晚上十一点半,林清野发了一条信息在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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