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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明?白商溯的心?理,严三娘便道,“虽说三郎做得有些过分,但公主是宽宏大量之人,不?会因这些事情对三郎紧追不?放。”

商溯放心?了,“既如此,我便即刻启程,将商城打下来?。”

少年说干就干,起身向严三娘告辞。

“呃,三郎要不?要等一下公主?”

严三娘被商溯的执行力惊了一下。

商溯摇了摇头,“她昨夜受惊了,今日?让她好好休息。”

“我不?会耽搁太久,快则五日?,慢则十日?,便会来?请她入商城,到那时,我再好好向她赔礼道歉。”

“也......行吧。”

棒打商溯与相蕴和的严三娘磕巴了一下。

不?是,商溯与公主到底谁更?傻白甜啊?

她怎么瞅着?商溯比公主更?好哄呢?

严三娘心?情复杂,目送商溯离开营帐。

·

“商溯走了?”

听到消息的相蕴和有些意外,转过身去看严三娘,“他怎么不?等等我?”

严三娘当然不?会说自己有意拖延了消息,只是迎着?相蕴和的目光,她多少有些心?虚,不?由得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我也是这样说的,让三郎等等公主。”

严三娘道,“但三郎内疚异常,言公主昨夜受惊,今日?便该好好休息,不?必因为他的离开而起身相送。”

相蕴和哦了一声。

这的确是商溯能做出来?的事情。

桀骜的少年虽言辞刻薄,从不?在意旁人的感受,但在她的事情上?,他总是出乎意料的耐心?与细心?。

“他还说了什么?”

相蕴和问道。

严三娘看了一眼?相蕴和,道,“他还说,慢则十日?,快则五日?,他必会将商城打下来?,让公主入主商都。”

“五日?十日?便能打下商城?”

姜七悦微微一惊,“商城易守难攻,别说十日?了,正常人三五个月也不?一定能打得下来?。”

谁说不?是呢?

但那人是商溯,便一切皆有可能。

被历代史官大书特书的最强之将,打的就是不?可能。

相蕴和站起身来?,“他既然这样说,便有破城之法,否则不?会在三娘这般说话。”

“不?错,此人并?非自吹自擂之辈,而是的确有真才实?学。”

严三娘点?头,极为认同相蕴和的话。

岂止是真才实?学?那简直是经天纬地之才!

——当然,仅限于?带兵打仗。

此人性子极端,才干更?极端,打仗有多厉害,政治素养便有多一塌糊涂,可以说是用?百世?的情商与政治换一世?的将帅之才。

这种极端人才也只有公主能容得下。

若换成?别人,一旦得了天下,便会因他言行无状而让他成?为新朝杀的第一位功臣。

姜七悦挠了挠头,“好吧,咱们就等他的好消息。”

“他出发多久了?”

相蕴和起身往外走,“我去送送他。”

严三娘跟着?相蕴和一同走出营帐,“约有半个时辰。”

相蕴和蹙了蹙眉。

半个时辰的急行军,足以让商溯一行人彻底与她拉开距离,她此时去送,只怕连他的马蹄印都看不?到。

但尽管如此,相蕴和还是走出营帐,登上?高台,看向商溯行军的方向。

商溯一行人的速度太快,此时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只有在天与地的交界线有着?一堆小黑点?,那是山贼们的甲胄的颜色,不?同于?任何势力,是墨色融为一体的玄色,能让他们悄无声息便潜入敌营与敌城。

相蕴和冲着?黑点?挥了挥手?。

姜七悦道,“阿和,他看不?到的。”

这时候说这种扫兴话做什么?

严三娘拿手?肘撞了一下姜七悦。

姜七悦奇怪看了眼?严三娘。

撞我做什么?

我又说错话了?

不?能吧?

这多正常的一句话,哪里出错了?

姜七悦一头雾水。

相蕴和收回视线,“我知道他看不?到。”

“他看不?到便看不?到吧,送送他,我心?里好受些。”

商溯虽隐瞒身世?,又阴错阳差劫了她的营地,可对于?她,他从来?一片热诚。

与他的真诚相比,她更?多的是利用?,两相对比下,她多少有些亏心?,心?既亏,便想做些事情来?描补,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但仅仅是描补,而不?是改正。

——搞政治的心?都黑,她黑着?黑着?就习惯了。

再说了,她虽利用?了商溯,但对商溯也不?错。

他有将帅之才,她有容人之量,他们两个无比契合,若无意外,当是后世?颇为推崇的君臣相和。

战功赫赫又能得以善终,还被后人所传颂,这种结局不?比他前世?英年早逝强得多?

思及此处,相蕴和不?那么亏心?了。

“走吧,咱们回去。”

相蕴和道。

·

而被相蕴和遥遥相送的商溯,此时也在扈从的提醒下回了头,“三郎,寿昌公主心?里还是挂念您的。”

“快看,她来?送您的。”

商溯在马背上?转身回头。

隔着?极远的距离,他看到一个小人影在几个小人影的簇拥下登上?高台,阳光照在她甲衣上?,她的甲衣晃着?一团耀眼?的阳光,似乎在冲他招手?。

商溯心?中一喜。

——他就知道相蕴和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与他割袍断义。

小人在高台上?站了好一会儿,才在其他小人的簇拥下走下高台。

高高的山顶没了小人,只剩下蔚蓝的天与洁白的云,仿佛是颜色倾倒才有的澄明?如洗。

商溯收回视线。

“传令下去,十日?内.....不?,五日?!”

商溯声音微顿,立刻改口,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喜意,“五日?内拿下商城,请相蕴和前来?接手?军政!”

“喏!”

扈从们齐声应下。

·

商城剑拔弩张,而彼时的京都,更?是一片刀光剑影,战事频频。

胡青与葛越增兵杜满不?过月余时间,皇叔盛元洲的三十万大军便向京都进发。

盛元洲在北地经营多年,极得人心?,此时又是打着?天子讨逆贼的名义出兵京都,一路上?引得无数盛军相投。

他们知道相豫与姜二娘的厉害,更?知道大盛摇摇欲坠,朝不?保夕,可这座如今腐朽不?堪的大盛是他们父辈们浴血奋战才打下的,怎能不?过数十年便拱手?相送?

——他们当与大盛共存亡。

有舍生取义之人,自然也有投机取巧之辈。

相豫与姜二娘是平民?出身,对豪强世?家没什么好脸色,士族出身的权贵们当然不?愿意见相豫夫妇得了天下,若真是这样,哪还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所以大盛危如累卵也好,岌岌可危也罢,他们都会支撑着?这个腐朽的王朝继续前行,直到山穷水尽,他们再难以支撑,他们才会转投相豫与姜二娘,为新朝出谋划策。

千军万马心?思各异,但彼此都达成?共识——不?能让相豫夫妇得天下,这九州万里,还是大盛皇帝来?坐为好。

盛元洲的大军开拔,一路连下数座城池,消息传到京都,原本被相豫的雷霆手?段所镇压得不?敢生事的世?家们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眼?下是个好机会,若能帮助皇叔夺回京都,他们便是大盛的一等功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岂不?比跟着?相豫姜二娘做个备受忌惮的世?家强?

一时间,心?怀鬼胎的众人闻风而动。

打听消息的打听消息,暗送情报的暗送情报,只盼着?皇叔入主京都,让他们过上?以前在平民?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好日?子。

这种异动自然瞒不?过姜贞一行人。

皇城内,雷鸣急得抓耳挠腮,“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盛元洲的大军少说也有三十万,若再有京都的人给他通风报信,咱们怕不?是守不?住京都。”

“守不?住便守不?住,大盛皇帝能弃城,咱们难道不?能弃?”

韩行一轻摇羽扇,面上?不?见半点?慌乱。

雷鸣瞪大了眼?,“军师,你这是什么话?”

“大盛皇帝是什么人?咱们是什么人?拿他跟咱们比,这不?是侮辱咱吗?”

一个丢下臣民?自己望风而逃的昏君也配与他们白手?起家越挫越勇的人比?

——呸!提端平帝一嘴,他都觉得自己沾上?了晦气!

姜贞却觉得韩行一的法子可行,“端平帝做得,咱们也做得。”

赵修文抿了抿唇,对姜贞的话不?置一词。

婶娘虽狠辣果决,但从不?是薄凉之人,此时赞同军师的提议,必然有她自己的考量。

“二娘!”

雷鸣惊得一蹦三尺高,“军师疯了,你难道也疯了?!”

“咱们把士族豪强收拾得这么惨,把他们的土地与钱财分给京都的贫苦人家,咱们在时,他们不?敢怎么样,咱们若是走了,他们不?把拿了他们土地与钱财的百姓生吃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