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有两日而储君产女,这是大大吉啊!”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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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知道吕雉想要立皇太女的决心, 也知道自己百年之后大汉王朝必会出现女帝与皇太女,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吕雉在他活着的时候就来一招,而且是先斩后奏, 在他出征在外鞭长莫及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将鲁元立为储君。
——初二立皇太女,初九便举行册封礼, 这是前所未有的紧锣密鼓。
哪怕有八百里加急的斥卫给他送信,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初八晚上了, 肋下生双翼都飞不到长安去阻止。
“……”
就很气!
刘邦抬手把书信拍在案几, 震得胸口处的箭伤一阵一阵疼,“她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陛下息怒!”
“陛下当心身体!”
三两句劝慰的话后,周勃装死, 灌婴装没听到。
——对比后来上位的文帝,他们在吕后当政时活得最舒服, 既然舒服, 那还折腾个什么!
只要吕后不清算旧账,他们绝对是大汉王朝忠心耿耿的武将!
陈平则魂飞天外, 比周勃灌婴还能装淡然。
——他骑墙头的事情陛下还记着呢,现在开口,纯属自己找死。
英布则与三人完全不同,心中没有亏心事, 往中军大帐一站,正义凛然忠义昭昭, 甚至见刘邦胸口处的箭伤有崩裂的趋势,所剩无几的君臣之心还让他开口劝了几句。
——虽然在刘邦听起来更像是火上浇油。
“陛下,您哪能又想马儿跑, 又想马儿不吃草?”
英布道, “您没听天幕说吗?亡了咱大汉王朝的那个晋, 他们的皇帝就是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结果人家不玩了,直接掀桌子,成了史上第一女疯批,把晋朝霍霍得够呛。”
“前车之鉴摆在这儿,您可不能学晋朝的皇帝。”
英布觉得自己句句在理,是刘邦没事找事钻牛角尖,“公主若是有才干,立公主为储君也无妨,有皇后娘娘护着,这大汉江山说什么都是陛下家的,烂不到别人手里。”
“可若是没了皇后娘娘,那可不好说了。”
英布下巴一抬,意指自己对面的陈平周勃灌婴三人,“天幕之前说过的功臣列侯屠杀少帝的事情,您忘了?”
陈平、周勃、灌婴:“!!!”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他们身上了?!
是他们装死装得不够彻底吗!!!
英布最讨厌这群人。
打仗跟他没得比,但溜须拍马的功夫他望尘莫及,他一个绝世悍将在军营做冷板凳,他们这种人却扶摇直上深得陛下重用。
——刘邦你是不是瞎!你的知人善用哪去了!
对面三人齐齐望过来,英布丝毫不惧,虎目一瞪,继续戳这几人心窝,“若不是文帝有手段,只怕汉家江山早已易手。”
“可文帝现在才几岁?再怎样天赋异禀也只是个孩子,您总不至于让一个孩子在风雨飘摇之际担起大汉江山吧?”
英布抬手比划了文帝的身高,还没他腰高,要不是刘邦此时的脸色太难看,他还想再加上一句——您没失心疯吧?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立储之事朕比你心里清楚。”
刘邦没有好气。
“陛下,您就别气了。”
樊哙大大咧咧,“公主是您跟娘娘的女儿,给了女儿总比被外人夺了强。”
——都是他外甥,外甥女跟外甥没差嘛!
“你也闭嘴!”
刘邦气得脑壳疼,胸口处的箭伤倒不怎么疼了。
道理他都懂,只有立鲁元为皇太女,吕雉才会尽心辅佐,若是立别人为储君,吕雉绝对能比晋朝的疯批更疯批,他知道,所以他做好了自己前脚死,吕雉后脚便自立为帝,然后再立鲁元为皇太女的心理准备。
但纵观历史长河,哪有女子执政之说?纵然掌权,也不过昙花一现。
所以女子执掌江山之策不会在汉朝生根发芽,待他的儿子们长大,男臣女官的斗争也越发激烈,到那时,男人们振臂一呼,还是他那位谥号为文的儿子回归正统。
可吕雉与他想的完全不同,她要彻底钉死女子可以入朝为官,可以继承大统的国政。
——在他活着便打着他的名义定下来,以后男性诸侯王想勒兵勤王都找不到正当理由。
自此以后,大汉王朝彻底开启女性执政的先河,而女人们也会走上政治舞台,男人一枝独秀的历史再不复存。
“传令三军,急行军回长安!”
刘邦把书信团吧团吧扔进火堆里,抬腿一跨往外走,“朕要看看朕立下的这位皇太女。”
吕雉防着他,他也防着吕雉,此次出兵匈奴,他带的都是有可能会帮助吕雉的人,墙头草陈平,被鲁元劝服的英布,以及自己的连襟樊哙,若不是朝中离不开萧何与张良,他甚至还想把这俩人给带上。
可饶是朝里留了一群不会帮吕雉的人,还是让吕雉成功把鲁元推上了那个位置,让人不得不承认到底是能在大厦将倾之际护住大汉江山的人,手段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她既然出手了,那他便不能再闲着。
——他早就瞒着吕雉班师回朝了,如今距长安只剩五六日的路程,急行军两三日便能抵达长安城下。
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窝囊皇帝。
刘邦星夜赶回长安,而此时的长安城已经披红挂彩,装点一新,庆祝这个王朝即将迎来史上第一位女性储君。
鲁元怀着双生子,行动之间颇为笨重,吕雉怕她在册封典礼之际出意外,将能省略的繁文缛节全部省略,只留祭拜天地祖宗与接受群臣朝拜,可饶是如此,鲁元仍有些吃不消。
冬日衣服厚重,皇太女的礼服更是繁琐,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轿撵上由羽林卫将她抬上高台。
母后提前说过,她身体不适,可以坐得随意些,不必拘于俗礼而委屈自己的身体,但到底是自己的册封礼,她不想百官列侯看到一个萎靡不振的皇太女,所以她把背挺得笔直,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忍受着上台阶时的颠簸。
——这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是祭拜天地祖宗,接受功臣列侯朝拜,正常人走完这个流程都会累得够呛,更何况,她现在的月份已经很大了,她咬牙坚持着,扶着小黄门的手下轿撵,拜完天地拜祖宗,等拜完祖宗,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起身的力气。
好在小黄门是母后一早便安排好的,手上有力气,攥着她的手将她搀起来,她勉强站起来,走到中央站直身体,听百官之首的萧何诵读立皇太女诏令。
“娘娘,公主殿下神色好像不太对。”
老黄门一脸担忧,压低声音对吕雉道。
吕雉微眯眼。
她刚才就看出来了,但这个流程必须走完,册封大典结束,鲁元才是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
“召集所有女官去偏殿。”
吕雉眸光骤冷,“另将所有夫人与皇子关押起来,若我的女儿出了意外,他们便不必活了。”
——殚心竭力一生却反倒给别人做嫁衣的事情,她不会经历第二次。
“喏!”
审食其领命。
是日,长安城阳光高照。
是日,未央宫内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当最后一个官员叩拜完毕,鲁元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下去,幸亏她身边之人反应快,迅速抬手扶着她,避免她摔下台阶的惨剧。
朝臣列侯在台阶之下,离得远,看不清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鲁元扶着身边之人的手,颇有身为皇太女的矜贵威严,但他们看不到,不代表上面的萧何张良看不到,左右丞相对视一眼,后面的祝词完全省略,一撩衣摆下了台阶,领着功臣列侯去往正殿。最后一个官员踏入正殿,殿门陡然被关闭,无数卫士披甲执锐,将正殿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心头一惊,齐齐看向萧何与张良,“丞、丞相,娘娘这是何意啊!”
“为何将我等关押在这里?”
“天幕之前的预言,难道你们都忘了?”
张良半点不意外,“娘娘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能将万里江山拱手相让。”
修了多年道心,张良一脸云淡风轻,不仅不见慌乱,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有些想睡觉,于是问殿里的小黄门要了引枕与锦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补觉。
——作为丞相之一,又是皇太女太傅,他也没少受折腾,这几日从未睡过好觉,今日事了,终于能将前几日的觉给补回来了。
“!!!”
“您怎么还睡得着!”
朝臣们急得火烧眉毛,连连去推张良,“您快想个主意,咱们不能在这儿等死啊!”
“罢了,你们别折腾太傅了。”
萧何捋着胡须,也跟张良一样向小黄门讨要了引枕与锦毯,舒舒服服斜躺着,劝急得上火的朝臣们放宽心,“更不必害怕。”
“若储君平安产女,娘娘必大赦天下,给我们封官加爵。”
“若储君不好,唔,诸位便不要想以后了。”
——还是想想死后埋哪比较合适。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太过危言耸听,他便没有说,两眼一闭,替皇太女祈福。
——天地良心,他可不想给储君陪葬,他还想多活两年,安安稳稳到老。
“我哪也不去,你们谁都别想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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