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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亲王妃冷哼一声,不再撵秦铮。

春兰极其有眼力价,见此笑着道,“奴婢的确也想偷懒休息一日了,王妃就交给二公子照顾了。您可要务必照顾好王妃。”

“兰姨放心吧!”秦铮拍着胸脯保证。

春兰笑着出了落梅居。

英亲王妃对谢芳华道,“咱们两个先筛选皮子,皮毛虽然都是一类的,但精细度也是不同。近乎相同的皮毛色泽拼凑起来才好看。”

谢芳华点点头。

于是,二人就着屋中堆满的皮毛择选起来。

英亲王妃对这方面显然是行家,谢芳华只负责听从她安排和打下手。

用了大约一个时辰,屋中的皮毛都被二人分出了等级和类别。

英亲王妃用帕子抹抹汗,对谢芳华问,“昨日让你画样子,你可画了?”

谢芳华点头。

“拿出来看看!”英亲王妃吩咐。

谢芳华走进里屋,将昨日睡觉前随意画了的几张纸拿出来,递给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接过看了一遍之后,笑着夸奖,“怪不得琴棋书画的四位师傅总是夸你,只看这简易的几笔就勾勒出一幅画来的本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话落,她忽然问,“听音,你家里的出身一定很好吧?否则寻常人家的女儿可学不会这么多东西。这是需要从小就侵淫练习的。”

谢芳华目光动了动,不点头,也不摇头。

“娘,喝茶吗?”秦铮忽然问。

英亲王妃对他伸出手。

秦铮将茶杯递给英亲王妃,顺便将她手中的几张画纸换到了自己的手里。看了一眼道,“这是前朝有名的画仙子作画的手法。”

“正是这个手法。”英亲王妃点头,感慨道,“画仙子对于画术一道,可谓是登峰造极了。无人能企及,可惜也无后人留下。只留了两幅传世之作。一副就是你屋子里挂着的青云岚山,还有一副就是玉楼烟海。听音这几幅画虽然寥寥几笔,但是隐隐有画仙子的风骨藏在其中。”

谢芳华微微垂下头,她已经很小心隐藏了,竟然还能看得出来,不得不说二人眼毒。

“青云岚山被你得到了,玉楼烟海至今无影踪,不知道被谁收藏起来了。”英亲王妃感叹道,“据说玉楼烟海要比青云岚山功法好一些,线条也要流畅一些,意境更深远一些。”

秦铮懒懒地道,“在忠勇侯府呢!”

英亲王妃一怔,“当真?”

“自然是真的,您儿子我还见到过呢。”秦铮颔首。

英亲王妃看着他,见他不像作假,忽然笑了起来,“看我哦糊涂的,谢氏一脉传承要比我们皇室一脉久远,在前朝也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金玉满堂、钟鸣鼎食、簪缨富贵,论起这些来,谁家也不及。画仙子的玉楼烟海再好,藏在忠勇侯府也不算什么稀罕宝贝了。”

秦铮微哼一声,“就扔在海棠苑的小仓库里,尘土盖了一尺厚。”

谢芳华眸光一动,不由抬头瞅了秦铮一眼。他怎么知道那副玉楼烟海在她闺阁的小库房里蒙尘了?他何时去过她的闺阁?爷爷和哥哥能允许外男进入她闺阁?

英亲王妃也是看着秦铮,奇怪道,“我听说忠勇侯府的海棠苑住着的是人家小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何时去了那里?”

秦铮不以为然,“你儿子想去哪里还能去不了?何况区区一个忠勇侯府的海棠苑。”

英亲王妃顿时竖起眉头,“胡闹!人家姑娘的闺阁能是你随便说进就进?你虽然性情乖张,玩世胡闹,但也该知道男女之妨,礼数颜面。我们忠勇侯府虽然顶着宗室的名头,但皇室最早也是诗礼传家。偷偷进人家女子闺院,传出去像什么话!”

秦铮咳嗽了一声,不以为然收敛回去,低声道,“娘,这不是没人知道吗?你再大声嚷嚷下去,所有人该都知道了。”

英亲王妃恼怒地瞪着他。

秦铮笑了笑,“这也不怪儿子,只能怪她的闺院里栽了海棠树,我想去比比,到底是我的落梅好,还是她的海棠好。”

英亲王妃闻言被气笑了,“所以你就偷偷跑去看了?既然如此,看看海棠也就罢了,怎么跑人家小库房去了。”

秦铮无辜地眨眼睛,“当时子归兄好巧不巧地跑去赏海棠,我躲无可躲,又不能真进人家闺房里躲,只能躲进了一间屋子,谁知道进去之后才发现是小库房。”

谢芳华暗自磨牙,一派胡言!她即便多年不在家,也知道她的小库房是上了锁的。他如果不撬了锁的话轻易就能进了那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英亲王妃显然也想到了,挖了秦铮一眼,责问道。

“几年前吧!忘了。”秦铮道。

“不学好!”英亲王妃扯过他手中的画纸,“你今日午饭别吃了,罚饿着!”

“娘,听音的手艺有我在旁边看着,颜色上差些,但是味道上还算有进步了,您今日中午要不要在这里用膳?”秦铮问。

“嗯,我也尝尝听音的手艺。”英亲王妃点头。

“所以,您和听音吃着,儿子在一旁看着,您忍心?”秦铮反问。

英亲王妃抬手照他脑袋拍了一巴掌,又笑骂一句,算是放过了他,吩咐谢芳华拿针线。

谢芳华转身去拿针线,心中恼怒,她的小库房收藏了很多东西,怕是都被他看到了。至于偷拿倒不至于,秦铮的身份还不至于不问自取地做贼,但是被翻弄是一定的了。

拿了针线,英亲王妃和谢芳华二人便缝起皮子来。

秦铮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看着二人,眸光一会儿落在英亲王妃身上,一会儿落在谢芳华身上,闪动着莫测难懂的情绪。

中午,英亲王妃在屋中休息,谢芳华下厨,秦铮烧火,听言煎药。

午饭后,英亲王妃休息了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拉着谢芳华缝制衣服。

秦铮问起听言前去谢氏六房里的情况。

听言连忙回道,“我去的时候,谢氏六老太太醒了,问起公子,我将您吩咐的话照实说了。六老太太道了谢,说公子若是改日得闲了,和谢世子一起过去坐坐。”

秦铮点点头,“还有吗?”

听言想了一下道,“我到六房的时候,正碰到了宫里林太妃派去探望的人。”

秦铮“哦?”了一声。

英亲王妃在一旁说道,“林太妃派人去探望谢氏的六老太太不奇怪,这二人曾是手帕交。林太妃嫁入了宫里做了先帝的妃子,六老太太嫁给了忠勇侯的胞弟,入了忠勇侯府。皇室和忠勇侯府向来有那么一层敏感,也就牵扯到了后宫和后宅,都是聪明人,所以,二人也就断了来往。直到先帝驾崩,六房老太爷也病逝了,六老太太脱离出了忠勇侯府,另辟了六房的府宅。二人才渐渐有了来往,但都是私下避着人的。今年才走得密一些。你向来不关心谢氏六房,所以不知道。”

秦铮点点头,原来如此!

“如今你怎么关心起谢氏六房的老太太了?这些礼尚往来的事情,你不是向来看不上眼,不愿去做吗?每年年节让你与我一同去宗室和交好的各府里走动你都不去。如今这是怎么转了性子了?”英亲王妃疑惑。

秦铮闲闲散散地道,“如今不是闲得发慌吗?”

英亲王妃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你可小心点儿,别再做过火的事情了。否则你再如此胡闹下去,这京中谁家的女儿还敢嫁给你?”

“所以说,为了娶媳妇,我以后也要多和京中各大府邸的人走动,争取挽回些分数。”秦铮道,“没准娶谁犯了难的时候,都站出来帮我说话呢。”

英亲王妃闻言笑骂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谢芳华如今连瞅秦铮一眼都懒得瞅,这样的恶人,最好一辈子打光棍,没人愿意嫁他!

一日一晃而过,平安无事。

第二日,雪依然未停,听言打扫了一遍院子,院中又落下一层雪,他气得甩了扫把,回屋守着火炉子听英亲王妃和谢芳华、秦铮、春兰四人闲话,不再出去了。

第三日响午的时候,雪终于停了。

英亲王妃松了一口气,看着窗外道,“都年关了,满打满算还有十七天,这雪下了三日,路怕是要被雪封埋几日,赶回家过年的客商和百姓这回都要耽搁行程。更严重的,怕是不知道冻死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孤苦百姓。”

“娘亲菩萨心肠!”秦铮道。

“菩萨心肠倒也不是,只是年纪大了,就想着合家团圆。”英亲王妃道。

秦铮不置可否。

正说着话,英亲王妃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翠荷进了落梅居。

“老头子准是找你有事儿。”秦铮向外看了一眼,悠哉地道。

“你爹还没那么老,称不上老头子!”英亲王妃不怎么爱听,训斥了一句,见秦铮不言声了,她对外面道,“翠荷,什么事儿?可是王爷找我?”

“回王妃,正是王爷找您。”翠荷站在门口回话。

“可说什么事儿了吗?”英亲王妃问。

翠荷声音微微压低,“没说什么事儿!不过奴婢斗胆猜测,应该是为了大公子的婚事儿。皇后的懿旨是下在了左相府,没来咱们府。王妃您那日带着几位夫人前往左相府也是空手去的。如今大雪停了,王爷想必是让您再去左相府一趟,张罗纳彩下聘的事儿。”

秦铮冷哼一声,“怕是不止我爹一个人找我娘吧?刘侧妃也跟去了吧?”

翠荷低声道,“二公子说得正是!”

“让他们等着!”秦铮板起脸色。

英亲王妃却站起来,“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剩下这两件斗篷的边角就交给听音缝吧!对于你大哥的亲事儿,我们既然做了初一,就要做全十五。不能太过分了。”

“说您菩萨心肠,您还不承认!”秦铮嗤了一声,挥挥手。

英亲王妃由春兰扶着出了落梅居。

谢芳华在英亲王妃前脚踏出门,后脚就立即甩开了手边的针线。

“不做了?”秦铮看向她。

谢芳华狠狠瞪了秦铮一眼,扭头进了自己的屋,鞋子脱了,躺在美人靠上休息。

若说上一世她极爱琴棋书画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极其认真学习女红针织做衣衫绣品。这些东西都是不知愁滋味的女儿家做的,这一世她便没多大兴趣了。没有人在旁边盯着,她提不起兴趣做。

秦铮从外屋跟了进来,盯着她看了片刻道,“还差点收尾的边角,赶快做完了事儿。”

谢芳华闭着眼睛不理他,感情做的人不是他。

秦铮等了一会儿,忽然又道,“每年下大雪的时候,子归兄的身体都要受一场寒,不知道如今这一场大雪是否因体质好些了躲了过去。你若是赶快做完了这两件斗篷的边角,饭后我带你去忠勇侯府转一遭。”

谢芳华睫毛动了动,抬眼看秦铮。

“忠勇侯府的海棠苑据说越是大雪天,海棠花开得越是鲜艳欲滴。是稀世品种的海棠,需要补药日日养着。想不想去?”秦铮挑了挑眉。

谢芳华不想被他诱惑,但偏偏他抛出的诱饵太大,只能坐起身。

秦铮勾唇笑了笑,转身出了屋子。

谢芳华穿上鞋子,脚尖狠狠地在地上碾了碾,也出了屋子,重新拿起了针线缝制起来。

一个时辰后,两件斗篷的边角收了尾。

谢芳华扔了针线,将斗篷也顺便扔给不远处一直陪着他的秦铮。

秦铮接过斗篷左看右看,一件紫貂皮毛拼凑的,一件白狐皮毛拼凑的,针线针脚密集,天衣无缝,合在一起像是一块皮毛做成的,尤其的领子,做了个花边,微微竖起,像是一朵朵牡丹,极其雅致特别。他打量半响,将白色的斗篷递给谢芳华,“你穿上我看看!”

谢芳华坐着不动。

“快点儿!”秦铮催促她,“你试穿完了,我们赶紧去忠勇侯府。”

谢芳华只能站起身,接过斗篷,披在身上,随意地拢了个结。

秦铮似乎看不惯她闲散无意的作为,站起身,扯过她,将她打的结松开,立在她身前帮她重新挽了个花扣。

眼前罩下一片暗影,谢芳华垂下头,不看他。

不多时,秦铮放开手,看着她,眸光凝了凝,须臾,改了主意道,“算了,今日不做饭了,我们去忠勇侯府蹭饭,忠勇侯府的厨子不错。”顿了顿,又道,“你就穿这个出去吧!本来这个也是给你做的。”

谢芳华不听他的,伸手就要解开披风。

“你不穿信不信我不去了?”秦铮回头看着她。

谢芳华住了手,不去就不去,出尔反尔做小人的又不是她!

秦铮忽然笑了,语气温和下来,“我为了你,恼了卢雪莹,总要有理由吧?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的眼光太差,你拿出去要比卢雪莹强百倍,我才有面子不是?”

谢芳华撇开头。

“走,拿上这件紫色的披风顺便给我娘送过去,也让刘侧妃眼馋眼馋。”秦铮抓起那件紫貂披风,出了房门。

谢芳华觉得他有时候跟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刘侧妃最眼馋的不是紫貂披风,而是英亲王妃的王妃之位。本末倒置!

二人很快就出了房间。

“公子,您又要带听音出去?我呢?”听言从小厨房跑出来,一身药味。

“你留在院子里煎药。”秦铮丢下一句话。

听言眨巴眨巴眼睛,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缩身退回了小厨房。须臾,又探出脑袋,对谢芳华赞叹道,“听音,这披风你穿起来真好看。”

秦铮走在前面,脚步一顿,吩咐道,“你将所有的药今天都煎出来。”

听言顿时睁大眼睛,“公子,还剩下好多包药,今天都煎不出来,何必这么急?”

秦铮不答话,也不理会他,脚步迈出了院子。

谢芳华看了听言一眼,跟着秦铮出了落梅居。跟了这么个反复无常的主子,是他倒霉。

听言苦着脸有气无力地将所有药包都找出来,纳闷哪里得罪了秦铮。

大雪后,天气虽然没乍然晴朗见日,但也是风情气朗。雪后的空气清新,冷风吹来,口中呼出的气息化成一团白雾,不多时,空气中凝定成冰珠,晶莹剔透。

这一场大雪,让温度冷冽了几分。

整个英亲王府的所有仆从几乎都活动起来打扫院落。尤其是从落梅居通向正院的路,早就被打扫干净,无一片积雪。

仆从们见到秦铮都规矩地见礼,见到谢芳华都惊艳不已,人人口中称呼一句听音姑娘。

路上遇到了须发花白的钱班主,他眼珠子定在谢芳华身上蓦地睁大,全是不敢置信。

谢芳华对钱班主点了点头,钱家班子如今还被秦铮留在英亲王府,还住在西北角的两所僻静院落里。英亲王妃从那日夜再没空听戏,秦铮也没放了钱家班子出府,而且下了令,府中的人没有他的准许,都不准去打扰,无形中将钱家班子圈禁起来了。

钱班主还是老模样,显然英亲王府并没有亏待钱家班子,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年关听戏的少,要到过了年家家才请戏班子唱戏。钱家班子之所以赶在年前进京,也是为了早揽下雇主,不落下年后的场子。若不是秦铮直接将他们请进府里养着,钱班主则要另外租住院落养活班子里所有人的花费,所以,如今不用花自己的钱管班子里人的吃喝,他自然极其满足。

他这些日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无意捡来的一个小哑巴怎么就被铮二公子看重收在身边侍候了。日日听着府中传言铮二公子如何如何宠信这个小哑巴,他更是好奇。可是往日他不能随意在府中走动,更不能去落梅居,所以,不得见,今日一见,恍惚以为自己眼花了。

曾经的粗衣布衫的哑巴少女,面色泛黄,皮肤粗淡,脸色无光泽,神色木木的,扔在人堆里,几乎叫人认不出。

今日这个身穿绫罗锦绣,肩披极品的雪狐皮毛披风,头戴珠钗翡翠,走路婀娜多姿,行止淡静沉稳,容貌虽然还是依旧,但是肌理凝润,光泽饱满,冷风吹来,几欲吹弹可破的女子。怎么能是那个小哑巴?可是她偏偏就是!

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半响,才试着喊了一声,“哑女?”

秦铮皱了皱眉,不悦地道,“钱班主老糊涂了吗?你看清楚,她是我的听音?不是什么哑女!她的嗓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钱班主顿时惊醒过来,连忙垂下头请罪,“是,是,铮二公子说得是,小老儿老糊涂了。她不是哑女,是您的听音。小老儿有眼无珠。”

秦铮摆摆手,“行了!下不为例!”

“是!”钱班主见秦铮没怪罪,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去了哪里?”秦铮向前方看了一眼问。

钱班主恭敬地垂首道,“去见了王妃!”

秦铮扬眉,“我娘召见了你?她想听戏了?”

钱班主摇摇头,斟酌了一下,低声回道,“据说今日下了早朝,左相说他的夫人想要听钱家班子的戏,听说钱家班子在英亲王府,便与王爷说了。王爷回来和王妃说了这件事情,王妃喊了小老儿前去询问是否愿意去左相府。”

秦铮眯起眼睛,“你是如何回话的?”

钱班主抬头看了秦铮一眼,又立即垂下头,谨慎地道,“小老儿说钱家班子是您请来的,小老儿做不了主。只要您同意,小老儿就去左相府。”

秦铮哼笑一声,“京城有什么事情是他左相府不知道的?钱家班子是我拦截来英亲王府的,那日我和忠勇侯府的世子争夺钱家班子,弄得满城风声,他能不知?如今这是借由钱家班子想拿捏我的场子了。”

钱班主闻言头垂得更低了。他一个小小钱家班子,实在是大海里的浮萍,不敢得罪这京中大家府邸的任何贵人们,尤其是铮二公子和左相,但是如今他和钱家班子都在英亲王府,自然要由铮二公子做主。

“现在你就去收拾东西,稍后整个钱家班子随我去忠勇侯府!”秦铮对钱班主摆摆手。

钱班主愣了一下,连忙应声。

秦铮不再理会他,向正房正院走去,脸色有几分清冷的寒意。

谢芳华想着秦铮不应许左相的要求,要将钱家班子送去忠勇侯府,这是摆明了不给左相的脸了。不过他不给左相的脸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又有什么打紧?更甚至,左相府的卢小姐和英亲王府的大公子定了婚约,很快就会议亲择日子完婚。无论从哪里说,都是对立面。他不买左相的账也是应当。

来到正院幽兰苑,秦铮大踏步进了屋。

谢芳华也是熟门熟路了,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屋中坐着英亲王、英亲王妃、两位媒婆打扮的人,还有一位谢芳华不曾见过的女子,与英亲王妃虽然年纪相当,但是较她更多了几分娇媚柔软,年近四十,去依然见者尤怜。

不用猜测,定然就是刘侧妃了,生大公子秦浩的人。

正妻和小妾的不同就在于正妻要端庄温婉,是门庭和男人的脸面,而小妾是男人的玩物,侧妃也是小妾,所以,用娇媚来邀宠,久而久之,眉眼都带出来了几分习惯。

“铮儿?你怎么过来了?”英亲王妃讶异地开口问秦铮。

秦铮懒懒地给父母见了一礼,然后对身后一指,“披风做好了,给您送过来。”

“这么快?”英亲王妃一喜,看向谢芳华,眼中露出惊艳满意的颜色来,“听音穿着正合适。风华正茂的年纪,果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娘穿了也好看!”秦铮挑挑眉毛。

谢芳华来到英亲王妃面前,将紫貂披风递给她。

刘侧妃忽然盯着谢芳华开口,“这就是二公子身边新收的婢女听音吗?”

秦铮没理她。

谢芳华也没理她。

英亲王妃同样没理他,而是接过谢芳华递过来的披风看了一眼,喜欢地点点头,对春兰吩咐,“先收起来吧!”

“娘不现在就试试?”秦铮看着她提议。

英亲王妃摆摆手,意会地扫了刘侧妃有些僵硬的脸一眼,笑着道,“不试了,我自己手里做出的东西我还能不知道?”

刘侧妃脸色红白了片刻,撇开头,有些难堪地看了英亲王一眼。

“左相府的卢小姐说得话也未必不对!一个婢女的身份,和你娘穿的东西一样,凭地掉了你娘的身份,长了她的脸面。”英亲王看着谢芳华身上的披风,忽然不悦地道。

谢芳华抬起眼皮瞅了英亲王一眼。

秦铮顿时转过头去,对英亲王同样不悦地道,“爹这话说错了吧?今日英亲王府门楣荣华,但几百年前,英亲王府的人也还是下等,很多祖宗身份都很低微,难道说我们做后嗣的子孙荣光了,就因此不认祖宗?不供奉祖宗牌位了?”

英亲王一噎,怒道,“一码事归一码事!”

秦铮不屑地嗤了一声,似乎懒得理他,对英亲王妃道,“娘,我带着听音去忠勇侯府了。”话落,扭头要出门。

“等等!”英亲王妃喊住他,“如今响午了,正午膳,你们吃过了?”

“没有,去忠勇侯府蹭饭。”秦铮道。

英亲王妃没话了,叮嘱道,“路滑,别赶车骑马了,反正忠勇侯府又不远,你们要去就走着去吧,不过一两条街。你穿得少,多穿些。我这里有让绣纺新给你做出来的袍子。”

“不冷!”秦铮摇摇头。

“等等!”英亲王想起什么,喊住他,“左相府的夫人想听钱家班子的戏,你……”

“让她排队!”秦铮头也不回。

“混账!”英亲王大怒。

秦铮顿住脚步,站在门口回身斜睨着英亲王,懒洋洋地道,“当初钱家班子进城的时候本来是忠勇侯府的世子给谢氏各房几位老太太定下的,被您儿子我半路劫来孝敬我娘了。如今在咱们府里待了十多天,是不是理应送去忠勇侯府?怎么能被左相插队?爹连先来后到都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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