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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夫人冷哼了声:“那是便宜他了。”

大丫头放好茶盅,取来抹额,轻手轻脚地替她系着,嘴上道:“老夫人身子要紧,千万别动怒。想出气,不如叫那姓罗的和许侯爷作伴去。”

另一个大丫头凑趣:“你忘了,大姑奶奶前儿才回来求了情,老夫人心疼外孙,已经答应把许侯爷放出去了,倒是那间监房正好腾出来,给姓罗的独个住去。”

两个丫头身在内院,并不十分清楚内情,只是想宽张老夫人的心,一递一个地说话,张老夫人面上却未露出一丝笑容,额头的纹路反而又深了些。

显然忧烦更甚。

两丫头:“……”

渐渐不敢说什么了。

悄无声息地服侍张老夫人穿戴齐整,张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一时未动。

好一会之后,长叹道:“儿女都是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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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夫人终于来了。

许夫人许融和罗二爷一齐站起迎接。

张老夫人的目光额外在许融身上绕了绕,向着许夫人和蔼开口道:“把你家大丫头也带来了?鲜灵灵的,模样出落得越发好了,只是可惜和我们家没个缘法。”

许夫人之前为许华章的事跑了几趟,从来也没看过张老夫人这般好脸色,一时受宠若惊:“哦、哦,您过奖了。”

回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加没去想张老夫人的话背后有什么深意。

许融在旁眼神一闪,她听出来了。

按照萧夫人的安排,她和萧伦的亲退了,又连上了和萧信的,嫡外孙庶外孙都是外孙,张老夫人在公开场合不可能说“没缘法”,会这么说,只能表示在张老夫人的认知里,是许家和萧家两个家族断了亲。

这是张老夫人的决断。

真是老姜弥辣,快人快语。

许融陡然轻松起来,如此她来的目的就只剩下了旁观,顺着张老夫人的话,她含笑福了福身。

闲适之态引得张老夫人又多看了她一眼,一旁的罗老爷等到这时已是极限,顾不得什么,向前便一跪道:“老夫人,犬子无状,不知怎么冲撞了小公爷,小公爷将他抓了来,这么些时候想来也出够了气,就求老夫人高抬贵手,让晚辈把这个小畜生领回去教训吧!”

张老夫人候到他一篇求饶说完,点点头:“那你就领回去罢。”

罗老爷:“……”

他吓了个不敢置信,表情滑稽地仰起肥壮的脖子来:“老、老夫人?”

张老夫人淡淡道:“你的儿子确有过错,令哥儿不是无故抓他,究竟他干了什么,你回家后自去询问,好生训诫。若是还教不好,叫老身知道在外面行那些不该行的事,说不该说的话,就不要怪老身越俎代庖,去信国公爷,请国公爷替你教了。”

一听要惊动英国公,罗老爷更加魂飞魄散,轻易救到儿子的喜悦都吓得无影无踪,一迭声道:“是,是,晚辈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管不好就不放他出来了!”

张老夫人即命人领他去接罗二爷。

罗老爷本为事主,结果三言两语就叫打发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又糊涂又担心地去了,连招呼都忘了跟许夫人打。

许夫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愣了好一会,到张老夫人在上首落座,她才想起忙道:“老夫人,他家的都放了,那我家章儿——?”

着急忐忑着又不敢说完,怕再惹恼了张老夫人,把她轰出去。

张老夫人点头:“也放了。”

当着许夫人的面,叫人去宛平县衙传话。

许夫人喜极而泣,站不住也坐不住了,捏着帕子就要告辞,里头的许多问题都想不起再问。

这份糊涂劲啊。

怪不得把偌大一个侯府的家当成这样。

张老夫人对着她本懒得再说什么,见到一旁立着的许融,许融也未说话,许夫人要走,她就跟在许夫人身侧,似乎顺从柔婉,但是细一看,她的状态与许夫人又是不同的。

她眼底没那份懵懂劲儿,而是清澈清明。

那必然是因“有知”才有的眼神。

那事就不能这么含糊过了。

张老夫人开口:“许夫人留步,老身还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