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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还有不少冰饮,我们去分一分。”善时笑着催她。

翠翠犹豫:“夫人在里面——”

沂王府人多势众,短短时间已经把她的称呼也带着改了。

“没事,有见素姐服侍,王爷不喜欢人多。”善时自然地推着她往旁边的耳房走去。

翠翠不好回绝,小声反抗:“不喜欢还弄这么多人来……”

“王爷日常起居的寝殿里人极少的。”善时笑着解释,“夫人这里不一样,也是王爷对夫人的看重,之前挑人时,不知多少人托关系想来呢。”

这是翠翠想听的,像掀开沂王府内部画卷的一角,于是不知不觉就跟着迈进耳房里去了。

日头越挂越高,院中丫头们的活计告一段落,有的进耳房分冰饮,有的到廊下歇息纳凉,里外都安静下来。

兰宜今日起得早,又消耗了不少精力,此时耳边只有见素打扇时带起的一点风声,轻微而规律,倦意袭来,她竟渐渐歪倒,睡了过去。

沂王察觉到对面动静:“……”

他望过去,眉梢微挑。

“夫人累了。”见素小声道,放下扇子,走过去把兰宜的姿势调整得舒服了些,又轻手轻脚地寻了薄被来给她盖上。

“唔。”

沂王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转回了头,没有多看,也未多言。

他眼帘半合,见素走回原位,继续打起扇来,扇着扇着,便见到沂王只手撑到炕桌上,撑着的额头一点一点,身体渐渐有慵懒后仰之势。

“王爷?”见素迟疑地轻唤,“您累了,也躺下歇息一会?”

沂王没出声,眼帘微开,又合上,闭着眼踢掉了鞋,依着炕的另一边侧卧下去,同时向外随意摆了下手。

见素会意,将扇子放到炕桌上,退出去时,小心地将门和帘子都关拢好了。

“来,再尝尝这个,啊——”

耳房里很热闹,善时又在投喂铃子。

铃子来者不拒,吃什么都香喷喷,翠翠看不过去,敲敲她的脑袋,她就连忙说一声“谢谢姐姐”。

善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小丫头真可人疼。来,你告诉姐姐,哪一样最合夫人的口味?”

铃子摇头。

善时也不失望:“都不合?我明日再做几样新鲜的,咱们再来试试。”

铃子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脆声道:“姐姐,不是,我成天只看见奶奶喝药,不知道她爱吃什么点心。”

翠翠黯然,被一句话带回了从前,叹了口气。

善时愣了下,笑道:“没关系,以后我来调理夫人的身子,食补不如药疗起效快,但是更温和,适宜养身。”

“真的吗?那太好了。”翠翠高兴起来,又有点不安,“你们都这么费心,可是我们没什么可报答的。”

“哪里说得上这个。”善时连连摆手,“这是我的分内事,我有什么服侍不周到的地方,还要你多提醒呢。”

见素缓缓走进去:“正是。以后我们都是夫人的人了,在一起应该同心协力,夫人好,我们才好,对不对?”

她是揽总管事的,耳房里的四五个丫头见到她,都把身子站直了,肃然点头应和。

翠翠跟着点头,又小心地左看看,右看看,轻轻舒了口气。

她觉得这个沂王府,也不是那么吓人了。

个个有本事,说话又好听,呆着也不错呀。

兰宜不这么想。

东次间里。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

兰宜睁开了眼睛,她这一下补眠补得不错,混沌睡去自然醒来,精神清爽,心情也适意。

直到她掀开薄被,坐起身来,看见了炕桌的另一边。

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仰面躺着,手脚摊开,姿势霸道,上半张脸被扇子挡住,只露出唇鼻,唇角在睡梦里的舒展状态下竟是微微上翘,仿若微笑,透着陌生。

兰宜心中惊跳,差点把炕桌掀翻,砸压过去。

离动手一步之遥时,她终于及时从男人手腕上新换的纱布辨认出来,是沂王。

沂王睡意不深,她弄出的一点动静已够将他惊醒,他坐起身,扇子落到他怀里,他抬起眼睛,眼神里的冷意瞬间压过唇角和缓,生人勿进的气势全回来了。

兰宜的心跳回落下去。这是她认识的沂王,可怕但是熟悉。

她从炕上下来,穿好鞋,她睡相好,发髻没怎么乱,便只用力拢了拢衣襟,冷声提醒道:“王爷,你说了会守诺。”

只是她刚睡醒,再怎么收拾,也有一点缠绵随意之态,致使出口的话语跟着弱了两分。

沂王望过来的目光停了片刻,垂下,漫不经心地摆弄了一下手腕,道:“你怕什么,本王,另有所爱。”

兰宜:“……”

兰宜的眼神禁不住瞥向炕桌。

她自觉应该没有暴露心中所想,但沂王要拿扇子的手却顿了一下,放沉的声音随之跟了过来:“陆兰宜,事不过三。”

“……”

兰宜悻悻地想,这算是遇刺遇多了的后遗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