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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姑娘和她大伯母一起去灵空寺里祈福, 她继母也去了,不过却没和乌姑娘同乘,而是和她那养女, 也就是忠勤伯府的世子夫人一同去的。”

郑喜得知乌雪昭进香的动向后,三言两语捋清楚重点,说给了桓崇郁听。

不过他也没有神通广大到这种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消息是锦衣卫谢秉期递过来的。

谢秉期可是连内阁里头, 阁老们晚上暖床丫鬟的肚兜是什么颜色都知道。

何况只是女眷进香的小事。

桓崇郁对暖床丫头的肚兜没有兴趣。

他可不想灵空寺里再发生一次, 他的女人再被独自留在厢房里, 然后遇到一个失控的男子这种事。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情绪。

桓崇郁眸色无端生寒, 冷哼了一声。

郑喜称职, 一下子明白了这声冷哼的意思。

之前乌婉莹代替乌雪昭高嫁忠勤伯府的事, 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乌婉莹捡了便宜。

至于怎么捡的, 人活久成了精,不难看穿。

肯定是蓝氏这个当继母的动了些手脚, 算计了乌雪昭。

郑喜立刻说话宽桓崇郁的心:“无非是为了争忠勤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既然蓝氏已经争到了,乌姑娘也就无恙了。”

桓崇郁冷冷一笑:“区区忠勤伯府。”

有什么好争的。

郑喜应声笑道:“皇上说的是, 一个小小的忠勤伯府世子,您既能封爵,也能随时夺爵。乌姑娘肯定也看不入眼。”

桓崇郁脸色稍霁。

心中一团郁气却未完全散去。

郑喜的差事眼看着不好当。

但他也唯有越发小心翼翼伺候, 别无他法。

蓝氏有继女不好好养育,偏偏要收养一个养女放膝下, 还想法子把继女的婚事换到养女头上,显然就是在苛待乌雪昭。

这还是外人眼里看到的。

平日里她在宅子里头, 还不知怎么作践乌雪昭。

气, 乌雪昭已经受了。

现在就算直接赐死蓝氏都不解气。

郑喜摇头兴叹。

这口气, 皇上可有的憋。

-

七月里,倒还有一桩喜事。

静太妃的生辰到了,她跟贺太妃有意操办一场宫宴。

其实事情一早就定下来了。

先帝去世,七龙夺嫡,内里血腥不言而喻。

国丧之后百天,举国无人宴乐。

新帝登基,名声骇人,风声鹤唳了也快半年,大多数的人还不敢彻底放松。宫廷宴会,也算是起个带头作用,向百姓、官员们传达出积极宽松的态度。

唯一不确定的是规模。

静太妃从前身份低微,现在也只是封了太妃,顶头还有太后压着。

底下的人有意讨好,尚膳局、光禄寺都比照着太后生辰规模来的,虽菜式等略有删减,也明显直比太后。

太后就不乐意了。

前有皇帝内侍当众辱薛家女眷,现在又让生母生辰规模与她比肩,等到她大办生辰宴会的时候,岂不叫人笑话。

着实憋了一口气。

内廷司局的册子送到太后跟前的时候,她一样都没点头。

事情就这么被生生耽搁了。

却又是耽搁不得的。

事情传到了桓崇郁耳朵里,郑喜愁道:“太妃的生辰眼看着就在跟前了,这……”

桓崇郁面色沉冷,道:“看来太后的病好太快了。”吩咐郑喜:“叫谢秉期过来。”

郑喜忙去唤了谢秉期。

宫人们便看着谢秉期进了一趟干清宫,随后谢秉期着飞鱼服,配绣春刀,去内廷各个司局走了一趟。

冷硬的步伐,凌厉带刀疤的眉眼轻轻一瞥,薄唇微抿间,俨然是天子最锋利的爪牙。

天子双手干净,他谢秉期的手,已不知过了多少条人命。

所到之处,但凡是个活物,无不胆战心惊。

再然后。

无人置喙宫宴规模。

太后也病得更厉害了。

谢秉期回干清宫里复命。

桓崇郁满意地挥退了他。

郑喜凑上前来,笑道:“乌姑娘肯定也得来,不过乌姑娘头一回入宫,不知她怕不怕,若有个可心的姊妹陪着最好。”

桓崇郁随意地捏着大臣递上来的折子,目光不紧不慢扫过去,淡声道:“她不是有个馋嘴的妹子?”

郑喜一笑:“叫茵姐儿,上回奴婢就用一碗冰汤饮和一些糕点,把她给骗住了。”

桓崇郁轻弯唇角:“一并召来。”

郑喜道:“奴婢明白。”

郑喜往永宁侯府里递了话。

又怕若遇着茵姐儿,她管他要玄凤鹦鹉,特地去了一趟住所,问干儿子:“鹦鹉养得怎么样了?”

“精神着呢。”

“小”太监把玄凤鹦鹉从廊下取下来,逗弄给郑喜看。

郑喜愉悦地长“嗯”了一声,笑道:“养得不错。”

“小”太监一喜,讨好笑道:“干爹您的宝贝,儿子怎么敢不用心养,当祖宗供着呢。”

眼前的太监比他长了近二十岁。

听着这声干爹,郑喜开怀大笑。

-

宫宴安排下去,宴请了朝中得脸的文臣和勋贵,包括家中女眷。

宴席分别在一个宫宇的前后殿里。

忠勤伯府收到宫里来信时,举家都懵了。

连刚得封的世子陈炜峰,都不明白,怎么忠勤伯府一下子受起皇帝宠爱了?

这在先帝的时候,都是没有的事儿。

郭氏和乌婉莹却很明白,大抵是沾了永宁侯府的光。

婆媳两个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得请乌雪昭。

郭氏派了人去永宁侯府道谢,谢对方提携。

那头敬领了谢礼。

意思不言而喻:带乌雪昭去就对了。

一时间,忠勤伯府倒也在京中权贵间,很长了些脸面。

还有人猜测,这忠勤伯府世子是不是要受到重用了。

忠勤伯便让儿子陈炜峰也一同去宫宴。

陈炜峰说:“不去。”

转头还想斗蛐蛐。

忠勤伯宠爱美妾,溺爱庶子,这回动真格要打陈炜峰。

陈炜峰抱头鼠窜,哀嚎声满府都听得见。

乌婉莹听说丈夫挨打,忍不住当着丫鬟的面笑了起来。

很幸灾乐祸。

曼芸想提醒她,想起在乌家挨的那个巴掌,把嘴闭上了。

碧叶也觉得不妥,斟酌着说:“奶奶,您就是要笑话世子,也回去关上门再笑话,叫人听见了可怎么好。”

乌婉莹莫名有种来自娘家的底气。

现在永宁侯府可是看在乌雪昭的份上,才提拔忠勤伯府,她有些不端之举怎么了?

反正陈炜峰知道了也不会生气,婆母更不会在这时候怪罪她。

乌婉莹一面生气一边心虚道:“听到就听到了。”

他还敢休了她不成?

又害怕地四处看看,幸好没有旁人听见。

乌婉莹到底还是闭嘴不乱说了,加快步子不耐道:“我自己入宫的衣裳首饰都还没挑好,早点去乌家请了她们得了……”

陈炜峰在转角的墙后,提着蛐蛐笼子发怔。

她们?

乌雪昭也要去?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前院住处。

宫宴,他去还是不去?

去,可他已成亲了。

不去……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日明明是乌雪昭跟他相看,怎么变成地乌婉莹。而乌雪昭的婚事,从此再也没听见佳音。

-

“宫宴?”

乌老夫人和荆氏异口同声,问乌婉莹。

乌婉莹得意道:“就是宫宴,没错。”还笑道:“我想带姐姐和茵姐儿一起去。”

纵然乌老夫人一向镇定,也还是惊诧到半天缓不过神。

乌家攀上永宁侯府也就罢了,怎、怎么一下子就够到皇宫里去了?

这可是皇室……

连乌家前院的老爷们也惊动了。

永宁侯府这是想干什么呢?

乌婉莹在她们惊喜时,最担心的就是乌雪昭不肯去。

上回去永宁侯府,若不是有双面绣的事勾着,以乌雪昭的性子,哪里肯点头?

这回还得求乌雪昭。

反正乌雪昭也未必嫁得去侯府,且先低着头,哪日乌雪昭婚事定了,若与侯府无缘,自有她再打压乌雪昭的时候。

也不是第一次低头,乌婉莹竟也习惯了,张口就好声好气道:“姐姐,说心里话,这宫宴我就是一生也未必去得了两三次,这要放以前,我……还未必想带你去。不过我也看明白了,毕竟是一家人,大家相互帮衬才是正理。”

茵姐儿惊讶地问:“这你都能看明白了?”

长了一双眼睛,可算知道用了。

乌婉莹:“……”

她顾着说正事,懒得搭理茵姐儿的嘲讽,转脸又扯着笑脸跟乌雪昭说好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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