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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温瓷皱眉,傅司白嘴角勾了勾:“我淋了几天雨,你请我喝瓶水,不过分吧。”

温瓷自知理亏,听话地点点头:“这就去。”

说着,她抱着衣服去了场馆入门处的自动饮料机边,扫码取水。

傅司白上场和队友们打球,也是心不在焉,兜了个圈子绕回休息椅边,却见他的运动衫规规整整地叠好,搁在了伞旁。

衣服上还搁了一瓶柠檬味苏打水。

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傅司白拧开了瓶盖,仰头喝了口,水流顺着下颌淌下来,又被他用力擦掉。

久违的那种微痒滞涩的感觉,又漫上来了。

*

晚上八点,温瓷回了家,钥匙打开家门时,却听到了异样的响动。

她看到门边有一双男人的皮鞋,心里咯噔一下。

卧室的房门掀开了一条缝,母亲舒曼清苦苦哀求的声音传来:“请您不要这样,钱我们会还的,只要您宽限一段时间。”

“我已经给你们宽限很长时间了,不然这样,你今天就依了我,我和上面再说说。”

温瓷听得出来,这是高利贷经理的声音。

上次妈妈去还款的时候,她也在跟着一起,看到这位经理色眯眯的眼珠子直在妈妈身上打转。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花瓶碎裂的声响,还有母亲吓得颤抖的叫声。

温瓷头皮一麻,顾不得什么,回身抄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冲进了房间里!

男人正将舒曼清按在床上,看到温瓷拿着刀气势汹汹闯进来,满脸狰狞的表情。

他吓了一跳,赶紧退开:“你…你别冲动,你还想杀人吗!”

“滚!滚出去!”温瓷怒吼道,“滚出我家!”

经理狼狈地抓起了手提包,背靠着墙小心翼翼挪到门边,宛如受惊的老鼠一般,落荒而逃。

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客气地叫嚣着:“这钱再还不上,来讨债的就不是我了!你们等着瞧吧!”

房间霎时间变得好安静,静得她心里一阵阵发毛、发慌。

水果刀也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温瓷靠墙蹲下来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全身颤抖着…

绝望的眼泪、顺着脸蛋肆意流淌。

妈妈舒曼清赶紧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温瓷,慌张地安抚她:“卜卜,妈妈没事,妈妈真的没事,你不要害怕。”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经历这些…”

温瓷反抱住了女人单薄的身子,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死死咬着牙,极力控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我保护你,应该我保护你的。”

“卜卜,妈妈只想你能好好长大,这是妈妈唯一的愿望。”

母女俩相互宽慰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下来。

舒曼清将地上的碎花瓶收拾干净,让家重新恢复整洁的原样。

“妈妈,高利贷的钱怎么办呢?他们会不会派更坏的人来。”

“妈妈想办法,你不要怕。”

温瓷赶紧将自己最近打工挣来的钱全部转给了母亲,一共也才一千多,杯水车薪。

舒曼清摇头,对温瓷道:“妈妈不要你的钱,你留着当生活费吧。”

“生活费我有的。”温瓷将钱塞进了妈妈的包里,“拿着吧,我真的有,饭卡里前不久充了两百呢,够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舒曼清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不敢想,曾经她把女儿宠成了小公主,可是现在…她过的却是比灰姑娘还悲惨的生活。

这千回百转的人生啊。

晚上,温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这才彻底松懈下来。

她摸出了手机,翻出那天收藏的那条营销号深扒傅氏集团的图文微博,看着照片里那个对这镜头竖中指的灰发少年。

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和不堪。

凭什么,他家害得她几乎家破人亡!

凭什么他还能这般肆无忌惮!

是啊,高高在上的这些人,他们是何等的傲慢啊。

傅司白是傅家唯一的血脉,真是捧在掌心怕化了,万千宠爱于一身。

温瓷的手紧紧攥着白玉珠子,快速地拨动,心头升起恨意。

窗外,是无尽深渊一般的黑夜。

……

两天后,温瓷去医院探望父亲,在病床柜子上看到了那张街道居委会盖了章的贫困生补助申请表。

经历了高利贷经理的事,温瓷还是将它打印了出来,偷偷放在了妈妈房间的桌上。

妈妈看到之后,拿着证明材料去了居委会,大概也是低声下气说了许多好话,才总算顺利盖了章。

随申请表附加的材料,还有资产负债证明和父亲的病历证明等。

温瓷紧紧地攥着那些材料,心里一阵阵地抽痛难受。

她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想让妈妈替她去办这些事情。

可生活有时候就是这般无可奈何,她们都要对生活妥协。

温瓷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贫困补助申请表和证明材料,然后又牵了牵父亲麻木如死肉的手:“爸爸,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

下午,温瓷径直来到了辅导员办公室,将申请表交了过去。

“秦老师,班长说统一收表的时间已经过了,让我亲自交给您。”

秦音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性,头发微卷,大概因为五官构造的原因,似总挂着凶巴巴的表情,让人亲近不得。

她正在敲击着电脑,录入信息资料,扫了眼温瓷递来的贫困生表,不耐地问:“怎么不早交,现在才拿来?”

“唔…是我没看清楚时间。”

秦音做了这么多年学生工作,自然知道温瓷这样的学生心里的想法——

既看不上贫困生、家里又缺钱。拖拖拉拉到最后,才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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