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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错了,我的丫头不是没规矩,而是太有了,这待客之道,是跟着客人来的,对什么样的客人,就有什么样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老妇人冻得青白的脸孔一时涨红,她以为见了正主该对她客气些了,就算她来得突然,一时还不确定她的身份,但她已经报出了祖母的名号,无论如何,也该慎重地问过再说,不该和丫头一般妄为吧?

“你——真是一家上下都没调/教!不过,”老妇人想一想,又心气平了下来,居然还笑了笑,“你们父母都死得早,没人教,寄人篱下野生野长的,怪不得如此了。”

叶明光憋不住了要说话,珠华拉了他一把,扬眉道:“这话说得原不错,老太太这么说我,想必您年轻时父母双全,怪不得您的调/教格外好呢——上下嘴皮一碰,就跑到陌生人家里当祖母来了,您家里的长辈,莫非也都是这么来的?不然怎么教了您这么一笔好买卖呢!”

小荷“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妇人这回连脖子都气粗了,她身后的中年妇人见不是事,才一进门,连个名姓都没报上,两边就顶成了这样,下面的话还如何好说,她知道她这婆母家败后性情大变,说一不二,容不得人对她有一点忤逆,指望她软和下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抢在她之前,软声细语地开口道:“大奶奶,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无故说这个话,其中确有缘故。大奶奶不认得我们,我先介绍一下罢,我夫家姓孟,是原忠安伯府家,这是我婆母。”

忠安伯府?

很耳熟啊,不就是那个唯一撞到皇帝枪口上让抄了的人家么!

这样人家和她简直八竿子打不着,能攀得上什么亲?珠华很觉荒诞,瞄一眼那老妇人——也就是蔡老夫人,这老妇人每一开口都好似蕴含着几欲化成实质的怨气,该不是家被抄了,子孙离散,伤心过头失心疯了吧?

不过现在说话的中年妇人似乎看上去又很正常,珠华一时不语,示意小荷给她递了杯茶,然后听她继续说了下去。

中年妇人接了茶,温柔地笑道:“上一辈的事,只怕你不太知晓,我们也是才弄了明白,你听我说——”

她就说起来,事情要追溯到好几十年前了。

有时候,历史会惊人地相似,那时是先帝刚登基时,一般的新皇上任三把火,他根基比如今的皇帝稳,这把火烧得也旺,连着烧掉了京里三四家伯候公府,忠安伯府那时躲过了一劫,但当时的长房长媳的娘家却没躲过去,除了出嫁女和未成年的子孙外,余下的一大家子发配的发配,官卖的官卖,不堪受辱的女眷们自尽了一大批,最终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长房长媳作为出嫁女,本是无碍的,但娘家遭此祸端,略有些良心的都不能坐视,她便私下拿着嫁妆把两个判为官卖还活着的嫂子赎买了下来,把被赶出家门流落在外的几个小侄儿侄女们接到一起,偷偷安置到一处房子里。

照理说这是人之常情,若是平常贴补娘家,夫家看不过去也罢了,生死关头,拉一把有什么呢?但忠安伯府当时被先帝的屠刀吓昏了头,不敢和被抄的人家扯上一点儿关系,发现了长媳做的手脚之后,直接以忤逆公婆为名,一纸休书把她休了出去。

长媳娘家已败,没人可以给她出头,只能下堂而去,找着了姑嫂住的地方,暂时安顿了下来。

日子起初过得还算凑合,长媳走时也带了一些傍身的东西,但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月,长媳生出一些症状,腰酸欲呕,到街上找大夫一看,却是诊出了喜脉。

这要是放在一个月前未被休弃时,也许景况将有不同,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因为忠安伯府世子已经在准备迎娶伯府夫人的娘家侄女,听说日子都定好了。

长媳的大嫂去打听了回来后,唉声叹气不已,二嫂却心有不甘,还想要去伯府问一问世子,说不准能有转机呢,长媳并不情愿,在阻止无效后,于前一天夜里悄悄走了。

两个嫂子起初还不知道长媳竟是一去无踪,以为她自己去找世子了,等了两天一点音信都没有,坐不住了,去伯府找人,长媳没去伯府,伯府自然不肯承认,两个嫂子横竖已经不是旧日贵妇了,没多少脸面的顾忌,气急大闹了一通——长媳走后有孕的事就是在这时吵嚷出来的,这件事距离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两个嫂子没有成男支持,后来过得很不好,很快故去了,但听见的人不少,如果需要的话,旁的人证还是可以找出两三个来的。

珠华听到此时:“……”

她心里虽有了下面剧情的预感,但仍旧觉得,好像是在听一场说书啊。

她怎么就没有一点真实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