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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忙道正是,都是一家人,他岂有不愿意看顾的,一切都和周三老爷在时一样,让三太太千万不要外道。

周三太太得了这个话才罢了,说了句:“看大哥的面子,我就不要苏氏赔礼了。但她说我罢了,若再叫我听见她辱骂我的儿女,我断断不依。”

直把苏姨娘气得要呕出血来。

周三太太一眼也不看她,转身走了,也不肯要人送,霜娘只好让金盏隔远一点跟了她,确认了她进西府正院去再回来。

周侯爷好好来看儿子,平白得了这么场没意思,也留不住了,领着更没意思的苏姨娘跟着走了。

丫头们收拾着被碰歪的花枝,霜娘这场热闹看得堪称目不暇接,进屋来发议论:“苏姨娘输在知己不知彼。”不然她就算输,也不会输这么快,且是兵败如山倒的输法。

周三太太这柱撞得实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是书香人家出身,本身也通文墨会书画,周三老爷还在时,都能和他互相唱和,属于水平不低的那一种。这么个斯文人,谁知她能把自己的层次拉低到和苏姨娘一级来?但得说这真的十分有效,本来确实是错在三姑奶奶的,硬给扭转了过来。

周连营应道:“三婶赢在先发制人。”

霜娘一愣,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周三太太抓住苏姨娘骂自己女儿的时机,主动过来先一步发难的事,不由点头:“你说的对——”

“太太来了。”

“给太太请安。”

外间相继响起丫头们的声音,霜娘止了话头,忙转身出去,迎接安氏。

安氏进屋来坐下,脸色不太好看,先把儿子打量了一遍,问道:“没闹着你罢?”

周连营笑着摇头:“没事。”

安氏这才细问究竟。她是听到周三太太寻短见的消息匆匆过来的,只知大概,个中详情还不清楚。

霜娘便一一说与她听了,因是才发生的事,她细节都记得分明,说得十分详尽。

听说起因是为了周绮兰,安氏冷笑一声:“这个丫头能养这么大就算运气好了,如今生了病,还怪这个怪那个,怎么不知道怪一怪自己。”

霜娘一个激灵,听安氏这话音,她竟似乎知道周绮兰的怪病从何而来?

这可真是奇了,那么些走马灯似的大夫都没看出来呢。

霜娘的好奇心一下高涨,瞬间她甚至滑过是不是安氏给动了什么手脚的念头,但旋即就打消掉了——以安氏在府里的掌控力,想叫周绮兰得个头疼脑热什么的不难,甚至谋划之后,无声无息地葬送掉她都可以办到,但要说有目的地整出这个罕见病来,那就真的超出人力所为了,恐怕皇帝都做不到。

便殷勤地给安氏添了茶,问道:“太太,怎么怪着苏姨娘自己了?”

安氏便要说,又想起先看了眼周连营。

周连营会意,笑道:“母亲,我是成了亲的人了,难道还听不得?”

安氏一想确是,便笑了,问霜娘道:“你还记得那回二丫头回来,说吃了什么姑子给的求子方子才有孕的吗?”

霜娘点头,安氏这意思非常明白,她再一算苏姨娘生女时的年纪,睁大眼:“难道苏姨娘也——?”

“她吃得可比二丫头的花样多多了。”安氏道,“当年她久久无法成孕,请了大夫来,说是她在水灾里受了寒,需要好生调养。但一直调养也不见效,她不甘心起来,就自己找了许多偏方来试。我起先没管,她要这么瞎糟践自己的身体,由她去好了,我操这个心做什么?”

安氏喝了口茶,接着道:“但是后来,她求子的心更切,把姑子都招府里来了。这我就不能容了,我不信那些,也不愿意看见这些鬼鬼祟祟的东西来带坏了府里风气,所以都撵走了。也就是那回,抄出了她吃的那些数不清名目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不细说了,白污了你们的耳朵。”

霜娘听得惊叹,安氏虽然没有细说,但她不是个说话夸张的人,都用上“数不清”这种词了,苏姨娘得吃了多少下去呀,这实践精神快赶上神农尝百草了吧。

“太太做得对极了。”她惊叹完赶着送上颂扬。

安氏继续说:“再后来,到底还是叫她怀上了,只是生下来十分弱,我一点也不意外——这孩子来得太强求了,如今她这个病,多半也还是苏氏那时候造的孽延续了下来,不然这么古怪的症候,我活到至今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偏就叫七丫头得上了?”

说着,她面色郑重起来,向霜娘道:“我虽然急着抱孙子,但没有急到要靠那些下流手段,你以后也万万不可如此,便有什么不妥,还是正经寻医问药才是。”

霜娘正听她说秘事听得聚精会神呢,不想最后话题一拐,拐自己身上来了,脸上一红,低了头,但还是忍羞应道:“我听太太的。”

安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