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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没撑过就船过无痕了——这,简直捉摸不到她的心啊。

霜娘抚额。

周连营陪着听到现在,主要是担心母亲受了冲撞,这时见并没有,就不再听了,慢慢爬起来,一边下炕一边劝道:“别烦恼了,和我们不相干,我去练一会字。”

霜娘本来也没在烦恼,只是无聊所以才当个八卦听听琢磨一下罢了,这时忙起身,虚扶住他道:“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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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连营这回估计得有点乐观了,事实上四房这回闹的事还真跟他有点关系。

时间倒回昨日,周连平被撵回去后倒头又睡下了,一睡睡了半天,到下午时才捂着脑袋,有点昏沉地醒来了。

这一觉过来,他心头那股邪气散掉了不少,理智跟着回笼,在床上发了会呆,想起来自己都干了哪些好事了。

凭他本心而论,还真没厌恶秦氏到要打她的程度,上午那一巴掌,更多是因为迁怒,本就存了一肚子气,又见着秦氏那个找茬的样,才没控制住动了手,这会儿他冷静下来一想,也不是不后悔的。

他花丛里游走惯了,对着女人也还放得下身段,既后悔了,也就起床去寻秦氏道歉去了。

秦氏中饭都没吃,也没休憩,坐在暖阁里,周连平睡了多久,她就哭了多久,只是埋怨自己命苦,贴身的奶娘并着丫头怎么都劝不好,数九天里汗都要急出来了。

周连平循着声音进去,先作了揖又开口赔礼,看着是个正常了的好人样子,至少肯定是不会再动手了,奶娘就松了口气,再劝了两句,就拉着两个丫头出去了,把地方腾给他两口子对证。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周连平别的不行,哄女人还是有一套的,一通好话砸下去,慢慢把秦氏的眼泪砸停住了。只是秦氏也不是那种没一点脾气的,她哭是不哭了,但没有这么快原谅他,也不肯和他说话。

周连平见光说好话奏效不大,不得已,往深一步,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历程。

——说他一时冲动啦,其实也不是冲着她生气啦,他在外面叫人小瞧了所以心气才不顺啦等等。

这末尾一条有点对上秦氏的心思,她终于松口了一句,问是怎么了。

周连平就说了,他实在也是想找个人吐一吐近来胸中的怨气了:“还不是老六!挨了顿打,倒好像挨成什么盖世英雄了一样,这一个多月隔三岔五要听人说他,说他就罢了,说完了必定要捎带上我。我就不懂他是立了多大功劳,又不是真刀真剑到关外去砍了哪个蛮王的头,那些人至于那么捧他,掉过脸来就笑我,说我没本事!”

这话正正对上秦氏的心思,她忍不住了,怨恨先放到一边,跟着附和了两句。

有了捧场的,周连平更起劲了,拍着炕桌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父亲要不是把荫职给了他,他哪有这机会,要换了我,我指定也一样挨下来——哼,我又不是没挨过父亲的板子,不过就是痛一痛罢了。”

这话周连平其实自己说着有点虚,他常在外面混,廷杖和家法的区别,他还是有数的。

但秦氏不知道,真情实感地又跟着附和了,不过注重点稍有差别:“侯爷也太偏心了,家里的荫职原来说好了给爷的,结果六弟一回来,不知怎么又落他身上去了。这要是给了爷,爷现在也是个官身了,往外头走谁还瞧不起爷?如今不但那官是六弟做着,连六弟妹都跟着沾光,把诰命都请封下来了,我比六弟妹长,倒还是个白身。”

这话倒过来又对上了周连平的心思,即便是像他这样以醉生梦死为己任的纨绔子弟,其实也还是会长大的,因为他不变,周围的人却不会陪着他一起不变,尤其当下面比他小的兄弟们成长起来,比他出息,比他威风,出去一听那些闲言碎语,实在很能刺痛人心。

秦氏那话的重点,其实在末尾那一句,酸味快绕梁了,但周连平没把什么诰命不诰命的放在心上,只为从自己手里溜走的官身生气:“可不是,父亲就是偏心,夺了我的官给老六就算了,一点补偿都没给我!”

秦氏心中一动,忍不住道:“那爷不如去找一找侯爷,想法再给爷捐个官?既是侯爷欠了爷的,想来应该会答应,我们这样的人家,要寻个门路也不难。只是爷可要收了心思,往后不往外头胡闹,干点正事出来。”

这要是以前,周连平是再不愿意的,但近来受刺激多了,他想一想,真的意动起来:“……你说的似乎不错。”

这两人的频道其实从始至终没有完全对上,但因为各有各的不平,倒也顺畅地聊下来了——凑合还可以算是为着同一个目标走到了一起,秦氏因为周连平这回居然有发奋的迹象,大为喜悦,自动摒弃了旧怨,还主动提出一起去正院给安氏赔礼,以防到时安氏不快,再阻碍了周连平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