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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菊眼睛一亮,凑近她耳边:“真给我五千?”

赵向晚点头:“真的。”

罗小菊再一次确认:“真愿意出两万买?”

赵向晚犹豫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罗小菊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急得一把将赵向晚拖到一边:“怎么了?哪里不满意?”

赵向晚做出一副肉痛的模样,撇了撇嘴,对罗小菊说:“还是太小,得养十年才能接客,啧啧啧,不划算,我得想想。”

深谙人性的赵向晚知道,如果她表现得太过急切,罗小菊反而会警惕。赵向晚越是不情不愿,罗小菊越当真。

罗小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喂,你莫嫌她小啊,这么漂亮,你买回去先让她学点表演,上台演出嘛。这孩子长这么漂亮,干点什么不赚钱?你在外面有门路,肯定有办法的嘛。放在我们这里,只晓得吃饭、拉屎,什么用都没有。”

桂婶听着不对劲,走过来问:“小菊,你这是想干嘛?”

罗小菊说话也不避着孩子,开门见山:“我这表妹在南方大城市里,是做那种生意的,你懂不?很赚钱的咧。她现在年纪大了,想买两个漂亮小姑娘养在身边好好培养,将来接她的班。我这不想着长水拐来两个,大的可以当老婆,小的留在家里也没用,不如把这小姑娘卖给她。”

桂婶一听,立刻来了兴趣:“你肯出多少钱?”

赵向晚没有说话。

罗小菊帮腔:“我表妹还在犹豫咧,她愿意出两万买,就是嫌孩子太小。”

门外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赵向晚低下头看看手表:“喂,半个小时快到了。”

罗小菊一听,吓得赶紧把闵双双往桂婶那里一推:“婶儿,这孩子你带着啊,你问问长水的意见,要是想卖呢,就过来找我。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个二傻子,我怕他烧了屋子。”

桂婶还以为罗小菊在说她那个赌鬼丈夫,忙催促道:“好好好,你快去吧,从后门走。”

罗小菊与赵向晚一起从堂屋后门离开。

桂婶做惯农活平时根本闲不住,屋后种了不少菜。赵向晚从堂屋后门出来,穿过一大片菜地,抄近路回了罗家。

祝康站在罗家地坪前,一边看手表一边朝着路那头张望。

看到赵向晚的身影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到罗小菊走近,他没好气地说:“只剩下两分钟了,我跟你讲,我打火机都准备好了……”

罗小菊钱还没到手,心烦气躁地回了一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催了,真烦人!”

等到三人都回了屋,罗小菊继续游说赵向晚:“别嫌孩子小,我敢说,你到哪里都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赵向晚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表姐,既然你说我是你表妹,那就是自己人,我跟你说实话实说。两万块是多少钱,你知道不?在我们村,一万块可以买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八千块可以买一个两岁不到的男娃。你以为我这两万块钱挣得容易?就算是皮.肉生意,那也是血汗钱呐,我还是觉得孩子小了点。不过……你看看那边的想法吧,如果真心实意卖,一万吧,一万我就买了。”

买货的才会嫌货,付钱的才会压价。

表现得太痛快,绝对不是做生意,对方肯定要怀疑。

只有这样一边嫌弃,一边压价,才是真正做生意的态度。

罗小菊紧张地看着赵向晚:“那,我五千块钱的中介费呢?”

赵向晚看着她,表情很平静:“中介费给你20%,两千吧。表姐你出去打听一下,我在南方做生意,中介费都是10%,我给你20%。”

先用大钱把罗小菊砸晕,等她上了钩之后再来砍价,这就是赵向晚的套路。

一下子从五千降到两千,罗小菊很烦恼。她看着赵向晚,又转头看一眼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祝康,很不高兴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说五千,现在怎么就掉到了两千?太少了!”

赵向晚微微一笑,作势要走:“你租房子,一个晚上五块,两千块得租上四百天,一年多呢。上下嘴皮子一动,赚两千块,还不多?你要是嫌少,那就算了,我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吧。本来呢,那个孩子看着只有七、八岁,太小了,我并不满意。”

罗小菊慌忙拦住她:“好好好,两千就两千,你坐着,我去帮你跑一趟。”说完,似乎是害怕赵向晚反悔,她飞快起身,往龚长水家跑去。

看着罗小菊狂奔的背影,祝康对赵向晚的敬佩之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向晚,你,你怎么想出这一招的?”

赵向晚冲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上了楼。

关上门,再拉上窗帘,确保没有人偷听之后,赵向晚这才坐在床边,悠哉哉地和祝康聊起天来。

“你还记不记得,刘商军给闵成航传了一个纸条,说他妻子打电话说下周回来?”

祝康点头:“记得。”

“那你觉得,三天后闵成槐会不会出现在星市?”

祝康摇头:“不是被绑架了吗?怎么可能回去。”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那你小看了闵成航的决心。从他拿刀砍向小学生的那一天开始,他的目的只有一样:护妻女周全。如果他没有亲眼见到妻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他既然有能力安排证据,那同样也有办法推翻。”

祝康似乎有点明白了:“哦,我明白了。这是闵成航与绑匪之间的约定,除非绑匪放出他妻女,他才会乖乖自首。”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但祝康心思缜密,立刻找到漏洞所在:“可是,绑匪怎么可能乖乖放人?要是放了人,闵成航反手把他们举报了怎么办?”

赵向晚转头看着那廉价布料做成的窗帘,硬而厚的布料,俗气的花纹,却是这个县城最常见、最华丽的装饰。

“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一定要买双双那个小姑娘?”

赵向晚的声音淡淡的,落在祝康耳朵里却很有力量感。他大为震撼,呆站在窗边:“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扣着孩子?”

祝康想通了这些关键,看向赵向晚的眼神里带着崇拜:“你说你,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绑匪要干一票大的,所以绑了闵成航的老婆孩子。闵成航为了保护妻女,只得不断与他们周旋,不仅让我们警方开始怀疑他、不断寻找证据,还逼得对方不得不安排他妻子主动联系他。这一回绑匪同意放回他妻子,但是一定要捏着一样东西,保证闵成航不会反水。还有什么,比孩子更有效?”

可是转念一想,祝康又觉得不对:“如果绑匪要拿孩子来钳制闵成航,那怎么可能把她卖给你呢?”

赵向晚瞟了他一眼:“绑匪是什么人?他们哪里有耐心带孩子?多半是把孩子丢在三村湾这里,或者直接撕票。反正只要闵成航认了罪,邱三勇放出来,干完一票大的,他们拿着钱远走高飞,还管什么闵成航,管什么闵双双?”

祝康眉头紧皱:“那……闵成航根本就没有达到目的。”

赵向晚思索片刻:“或许,闵成航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在他心目中,妻子是第一位的,而且妻子身体病弱,必须第一个救出来。至于女儿,一来女儿乖巧聪明,懂得审时度势,二来毕竟她只是个孩子能降低绑匪戒心,他相信女儿能够活下来。只要绑匪开始动手,我想他立刻就会举报,与我们取得联系,争取解救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祝康的心脏被揪成一个团,又酸又涩:“可是,双双只有八岁半,她只是个孩子。再聪明、再乖巧,面对凶残的歹徒,谁能知道保不保不住命?这个闵成航,心可真大!”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把小姑娘买下来。在不惊动绑匪的同时保证孩子的安全,只有这一个办法。”

祝康张了张嘴,内心涌动着深深的感动,他想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钱,一把塞进赵向晚手中:“都给你。”

看着手中有零有整的钞票,赵向晚笑了,毫不客气地放进口袋:“行,算你一份了。”

祝康又问:“既然已经知道人质所在,咱们就不能与罗县警方联系,直接把他们抓住,解救人质?干嘛还要花钱买孩子?”

赵向晚摇头:“对方所图太大,在没有明确他们所有布署、揪出所有团伙之前,不能打草惊蛇。你放心,这一万二千块钱,肯定得让许局给我们报销!到时候追回赃款的时候,直接冲抵。”

祝康一听还能报销,立刻伸出手找赵向晚讨要刚才给她的钱:“那你把钱还我。”

赵向晚看他那小气肉痛的模样,被他成功逗笑:“你钱都交出来了,还想着拿回去?休想!”

祝康搔了搔脑袋,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祝康立刻闭上嘴,跑去将门开了一条缝,没好气地瞪着一脸兴奋的罗小菊:“干嘛?”脸上的表情无一不在暗示罗小菊:正要干点什么,却被你打断。

罗小菊没在意祝康的不耐烦,腆着脸笑:“老板,我找小碗。”

祝康故意门在门边,挡住罗小菊的视线,等了一会听到赵向晚说一声:“好了,进来吧。”他才开了门。

被这两人阻挡了一阵,罗小菊刚才的兴奋劲渐渐散淡了一些。

看到倚坐在床头的赵向晚,罗小菊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堆着笑:“那个,我和龚家谈好了,就按你的价,把那小姑娘卖给你。”

赵向晚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淡淡地“哦”了一声。

他们马上就要带着闵家槐去星市,闵双双就成了一个难题。带着吧,没了钳制闵家航的筹码;放在家里吧,这小丫头一张小甜嘴,把龚长水的母亲哄得团团转,万一跑了呢?杀了吧,还得挖坑埋,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