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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攀把纪冠城调回来后纪冠城和栾彰在同一栋楼里工作,上班下班免不了同进同出。栾彰已经完成了和刘树的赌约,便不太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纪冠城时刻牢记栾彰的性向是个秘密这一要点,非常注意对待栾彰的举止行为,始终保持着栾彰坐地铁他骑车的方式,下了班也不打照面。

纪冠城听谢尔比等人描述年会大奖的游戏模式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加之手头还有许多要紧的工作,恨不得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在公司里。栾彰旁观纪冠城这刻苦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冲击明年的诺贝尔。

他想叫纪冠城一起走,刚走到纪冠城身边就听纪冠城小声嘀咕道:“怎么写出来这么复杂的设计的?太难了……”

“你跟我说几句好听的,说不定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信息,也不用这么辛苦。”栾彰突然开口吓了纪冠城一跳。虽然有点一惊一乍,栾彰那故意逗的口气叫纪冠城无所适从,只好继续埋头电脑屏幕,眼睛都不抬一下地问:“你是那种会允许作弊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开卷考试没有意思。”纪冠城道,“况且我已经有一些答题思路了。”

“那刚刚是谁说太难了?”

现在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栾彰可以肆无忌惮。他站在纪冠城,伸手轻轻捏住纪冠城的下巴,强迫纪冠城抬头看向自己。待纪冠城的视线与他交合,他才笑着问:“你是听人说那是个不可能的挑战所以单纯想要试试,还是真的有什么愿望?如果是后者的话你不如现在直接告诉我。”他慢慢俯下身,拉进自己和纪冠城的距离,低声说:“我都能满足你。”

“如果是违背你的原则呢?”

“那也要你说来听听。”栾彰道,“再说了,我的原则是什么,你难道比我自己还清楚吗?”

纪冠城从椅子上起身坐在桌面上,这样栾彰就不必弯腰和他对话。他稍微仰头看向直直站在自己面前的栾彰,笑着说:“栾老师,你比我聪明太多了,我提出的愿望但凡你不想做,都可以立刻想到一万种委婉拒绝我的方式。所以,我要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那看来真的是不得了的大事。”栾彰的双手放在了纪冠城的腰侧,半抱未抱的样子更为暧昧,“我要想办法再提高系统安全系数才行。”

“你怎么这样?”纪冠城佯装怨念,“出了卷之后还能改题吗?”

“当然能。”栾彰笑答,“考试题是什么样,只有老师说了算。”

纪冠城努嘴把脸扭向一旁不看栾彰,那样子像极了在老师办公室耍聪明狡辩但是没捞到半点好处的顽皮学生。栾彰怦然心动,在纪冠城的脸颊上轻轻吻下,纪冠城立刻说:“别呀,别在这儿。”

“这里怎么了?”整栋大楼都是栾彰的地盘,栾彰不在乎到底是在哪个角落。

“总之就是不行……”纪冠城从桌子上跳下来,推着栾彰说,“你已经下班了,下班就不要逗留在办公室里,快点回家吧,光光还等着吃饭呢。”

说话间,栾彰就被推到了过道上,他扭头问纪冠城:“你不回去吗?”

“我又没下班。”

“有什么没做完的可以带回家里做,家里的条件不比办公室好?”

“你会给我捣乱的。”纪冠城快把栾彰推了出去,“好了好了,栾老师下课了,现在是学生的自习时间。”

面对态度如此坚决的纪冠城,栾彰只好无奈笑笑,叫纪冠城不要待得太晚,纪冠城满口答应。

等刚转过走廊,栾彰那满脸笑容消失不见。

他神情阴郁地走出大楼,抬眼就能看到还亮着的那一层,心中对于纪冠城所谓的“解题思路”早已经有了把握。纪冠城不说,他只好等等看。

纪冠城悄悄利用芯片和阿基拉做了共链并把自己作为交换介质,他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压根儿瞒不住栾彰。

没有任何一种人为设计的模型能比得过人类真正的大脑,也没有任何一项数据的复杂程度能比得过“意识”。纪冠城绕过了繁乱的编码解码,绕过了晦涩的翻译理解,绕过了取出存储等多个流程,绕过了一切人类固有的思维设计,没有中转处理,拿自己作为样本直传去训练阿基拉,那么会得到怎样一种结果呢?

鱼离开大海走到陆地上生活便不再称之为鱼,人若是离开地球表面生存亦不再是人。那么一个有着真实人类大脑作为数据、模型和算力来源训练的人工智能还可以称之为人工智能吗?

这个实验是危险的,没人知道人类大脑那些尚未开发的部分在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实验中会受到哪些不可逆的影响,甚至是否会危及性命。栾彰看着伏案工作的纪冠城,自己一度试图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视角去审视整件事,试问真的有必要铤而走险吗?

实验对象换做任何一个人,栾彰也许都可以搬出来许多的仁义道德假惺惺地装点自己。可对方是纪冠城,他就变得既不忍心,又能下狠心。

栾彰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不算正常,可是危险的事物往往是迷人的。他对纪冠城袖手旁观,甚至最大限度默许纪冠城的所作所为。也许,他需要用纪冠城试探科学边界的同时也以此来试探自己的边界。

纪冠城很晚才回家,光光绕着他的脚边喵喵叫了好久,他抱起光光躺到了沙发上。栾彰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一旁,看纪冠城那有些疲惫的模样,摸着他的头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想一个问题想得有点久。”

“有结果吗?”

“没有。”纪冠城打着哈欠说,“太累了,想睡觉。”

“你最近睡觉比以前多了。”栾彰继续问:“身体怎么样?头部有难受吗?”

“没事。”纪冠城挪动了身体,怀里搂着猫,自己躺在了栾彰的大腿上,“就是容易困了。不过我觉得跟芯片没什么关系,可能是缺乏运动。”

“运动还不够吗?”栾彰笑得有些暧昧,可此时的纪冠城双眼合上,已然睡着了。栾彰轻抚着纪冠城的头发,手指摸向他的后颈,陷入了长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