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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昆向陈云州反映:“大人,最近涌入庆川的这批流民中有些人的行为很可疑。这些人进了城后,经常四处溜达闲逛,也不找活干,似乎一点都不为钱发愁,而且偶尔他们还会碰头交头接耳的。”

流民们基本上都是穷苦百姓,背井离乡求生,兜里基本上没什么钱。

那种拖家带口的大户例外,但这些人并不是。

而且即便目前不缺钱,但坐吃山空也不是长久之计。正常人在庆川落脚之后,肯定还是会考虑找些谋生的法子,哪有功夫天天闲逛,不时还去喝个茶听个戏的。

所以乔昆一听说了这个消息就察觉到了异常。

陈云州听完他的陈述,也赞同他的看法,随即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有多少人?大致什么时候进城的,可是同一批人?这些人男女比例是多少,年龄大致在哪个阶段?此外,他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特征,分布在城中的哪些区域?”

这可把乔昆给问住了。

他有些汗颜地说:“回大人,小的一接到消息就来禀告大人了,目前只发现了几十人,大部分是男性,年龄在二十多到五十左右,只有少量女子,其余的,小的这就回去查。”

“几十人,不少了。你尽快查清楚,不要打草惊蛇了,最迟明后天将名单给我拿过来。”陈云州吩咐道。

乔昆连忙点头退下。

他走后,陈云州让人将郑深和陶建华请过来,说明了这情况。

郑深一听立即派人去将最近一个月入城的登记名册拿过来。

等待的间隙,陶建华说:“发现的都几十个了,还有没发现的呢?这肯定是那葛家军搞得鬼,就知道他们不是诚心跟咱们交换的。”

郑深笑呵呵地说:“咱们不也一样,兵不厌诈嘛,现在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陶建华瞪了郑深一眼,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气闷地端起茶。

陈云州见状笑道:“这事多亏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看样子,葛家军已经将目的换成了我们庆川,大家都当心一些。”

陶建华正色道:“大人,要不暂时先将城门给关了?”

陈云州摇头:“不急,这一两天葛家军还打不过来,先看看具体情况。不能有点异常就关闭城门,扰乱百姓的正常生活。”

陶建华点了点,没再说什么。

很快衙役将名册拿了过来,郑深快速浏览一遍后道:“大人,最近最近这段时间来投奔咱们庆川的流民果然有些不对劲。从四月十一到四月二十四这段时间,人数每日逐步递增,从先前的二三十人增长到了快一百人每天。”

“而且这些人中多是青壮年男子,只有少量的女子,老人和小孩更是寥寥无几,但因为他们分散开来,不特意查看,很难注意到。”

因为这些人都是分散从几个城门口入城的。

平均下来,一个城门口一天只有十几人,而且还分为了好几批,入城时间段也不同,基本是上午下午各一两批,中间间隔一两个时辰,不看汇总的数据,单是城门口的登记,很难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陈云州拿过名册翻了翻,果然如郑深所言,这些人分布得非常均匀,而且在登记名册上除了他们的名字、年龄、籍贯,后面还备注了来投奔谁,在庆川可有认识的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填了,有的是来投奔远亲,有的是有认识的邻居朋友。

这样一来,守城登记的书吏更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来历有异了。

而且古代户籍名册各地都是独立的,没有联网也没有照片,甚至还经常因灾荒战乱户籍流失的,一旦某地出现大的动荡,连官府都不一定还有保存完好的户册,所以要冒充某个人太容易了。

像他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如此,一介黑户土匪都敢冒用县令的身份,而不被人发现。

他先前也是打算用外地流民户贴丢失为由给青云寨的人重新制造一个身份,将他们从土匪洗白。

他会钻空子,别人的不会吗?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哪怕还没有乔昆的调查名单,陈云州已经笃定这批人里大部分都有问题。

他将名册递给旁边伸长脖子的陶建华,然后对郑深说:“郑叔你安排人盯着各个城门口,留意进出城的生面孔。”

郑深叹气:“好。哎,本以为和谈了,能够稍微消停一段时间的,看来是我妄想了。”

陶建华指着这些人说:“肯定是乱军派来捣乱的,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真够粗暴的,陈云州不赞同:“先别打草惊蛇。回头我让乔昆悄悄引几个人上钩,进了武器、火、药工坊再抓起来,既能查清楚他们的目的,又不至于惊动其他人。”

这法子是好,但陶建华还是有些担心:“我多安排一些斥候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同时让戴志明增加一倍的守城人数,以防葛家军突袭。”

郑深接着道:“那我再检查一遍各项物资的储存,增加看守和巡逻人数,以防对方捣乱。”

他们安排得都很合理,陈云州便没再说什么。

乔昆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将调查结果送到了陈云州的案桌上。

陈云州拿出来,跟入城登记名册一一对比:“八成是一致的,这些人确实有问题。乔昆你们的情报网络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

乔昆是既惊又喜:“大人,那要不要小的派人将他们悄悄拿下?”

陈云州将入城登记名册递给他:“先不要动手。你让下面的人放出风声,就说武器工坊与火、药工坊要招一批新人,但要签卖身契,引诱几个细作,等他们进了工坊再抓起来,这样不会惊动其他人,免得打草惊蛇了。”

乔昆很是兴奋:“大人这法子甚好,那小的安排几个工坊的老人透露出点小道消息。”

“嗯,做戏做逼真一些,顺便招几十个信得过的,跟他们一起签卖身契,以免他们怀疑,等人进了工坊再动手。”陈云州叮嘱道。

进了工坊,可以以保密为借口,名正言顺地将人扣押下来,即便这几个人失踪,他们的同伙暂时也不会怀疑。

乔昆做事很靠谱, 第二天就将人给骗进了工坊中, 绑了起来, 秘密关押进了庆川府衙的牢房中。

狱卒只拷问了半个时辰, 三人就招了。

陈云州看完后知道这些人为何会这么容易被发现了。

他们并不是专门的细作,而是投奔了葛家军的桥州人、兴远人,甚至是庆川人。这次派他们潜入进庆川城,时间太匆忙,只简单地训练了一天就陆陆续续让他们开始做任务了。

他们的任务也非常简单,潜伏在庆川城中,等待上面的指令,在葛家军攻打庆川时做内应。

至于葛家军什么时候行动,行动计划是什么,联络的上司是谁,他们完全不知道。

这就是几个小卒子,难怪葛家军能放心将他们放出来的。

但葛镇江兄弟要明白,细节决定成败,小人物也会坏大事的。

查清楚原委后,陈云州让牢房那边将这三人秘密处决了,然后安排人悄悄暗中探查这群人头头是谁,并做好大战的准备。

他已经猜到了,葛镇江这玩的是声东击西的戏码。

表面议和,交换两座城池,将他们的注意力都牵引到兴远上面。

如果陈云州是诚心跟葛镇江换兴远的,会让出兴远,那他得考虑林钦怀他们撤军的事,全体将士如何安全撤退是重中之重。

如果陈云州打算赖账,那就会担心葛家军的报复,重新围攻兴远,也会将重心放到兴远,从而忽略了庆川城,给对方可趁之机。

对方的真实目的,不是在兴远,而是在庆川。

陈云州将郑深、陶建华还有戴志明召来,说了此事。

陶建华脸都黑了:“这葛家军心可真够黑的,又惦记上咱们庆川了。不如早日关闭城门,然后将可疑人员抓起来,再彻查一遍,以保万无一失。”

他是趋向于保守的守城策略。

但陈云州不打算这么干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练兵半年,也该派上用场了,不然他们一味的守,葛家军还以为他们庆川军好欺负。

葛家军这样子,是准备跟他们杠上了,那必须找机会消灭葛家军的有生力量,削弱对方的势力。

陈云州说:“我提议先观望观望,如果有机可趁,可将计就计。他们安排的这些人,要么是在战争发生后在城中制造混乱,里应外合,配合外面的葛家军攻城。要么是在葛家军出其不意攻打时大开城门,引葛家军入城。”

“我倾向于后者,目前来看,对方潜入庆川城中已有近千人。这还是咱们发现的,暗中可能还有咱们不知道的细作。这么多人,基本上全是青壮年,如果出其不意,足够拿下一个城门,为敌军创造入城的机会了。”

“是与不是,让细作打探一下庆川城方圆百里内的兵力布置即可。如果是后者,咱们可引一批葛家军入城,提前设下陷阱,来个瓮中捉鳖。”

“如果是前者,咱们可等敌军到来之时再拿下这些人,再安排人假冒他们,给葛家军错误的信号,打他个措手不及。”

“已经暴露的细作那就是废了棋子,非但起不到效果,甚至可能反过来噬主,没必要太过紧张。”

陶建华目瞪口呆,好半晌才说:“听大人的。”

葛镇江是个老江湖又如何,他家大人也不差啊。

戴志明斗志昂扬:“下官认为大人说得有道理,咱们庆川城中如今也有一万多人,不是全然没有战斗力,未必不能跟葛家军一战。”

林钦怀、童良他们一万人打下了兴远城,还守了快两个月,数万葛家军都拿他们没办法。

自己这边也不能太废了。

陈云州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暂时就先这么定下。那些人乔昆盯着,陶大人多派一些人出去,咱们要随时探查到敌人的行踪,戴指挥使继续练兵,保持一切如常。”

此外,陈云州还悄悄去了一封信,将童敬召了回来。

现在敌人攻打的目标已经换成了他们庆川,即便第一波失败,恐怕葛镇江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

接下来几天庆川城中一切如常,每天仍有小一百人以流民、探亲、行商的身份进入庆川。

这些人全被记在小本本上,长相特征都全部记了下来。

四月二十八,斥候小队在庆川与兴远州交界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支葛家军,人数应有上万。

四月二十八,驻扎在牟广镇的韩子坤部并未南上接收兴远,而是从牟广镇拔营往南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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