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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很快从冲州到江南,不少地方的百姓都知道了,南边有个“世外桃源”庆川府、兴远州、仪州,那里没有战乱,官府还分房子、分地,免租。

于是各地也陆陆续续有百姓涌入这三州,尤其是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地区,老百姓们实在是怕了,不管哪支军队来,先抢再说。

抢完了,还要征兵征役,家里的男丁不少都被强制拉去参军、服役,很多都回不来了。

于是只要快打仗了,就有一批百姓拖家带口赶紧跑路。

很快,庆川就进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

庆川府的各个工坊重新开了起来,还又招了一批人员,便宜结实的布料、独家才有的球轴承,因为养猪业大发展,现在油脂也多了,因此庆川府还建造了肥皂工坊。

除了这些,庆川又多了一向独特的产物——机械钟,纯铜打造,外壳是上好的红木,精致又美观,而且独此一家。

机械钟推出来,广受好评,夏喜民的商队直接将所有的钟都包揽了,准备拿去京城发一笔财,又可为庆川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

陈云州看着逐渐丰满的荷包和已经破百万的拥护值,满意极了,去年打仗花掉的银子总算是又要回来了。

而且按照这种速度,下半年就能够凑齐两百万拥护值了,到明年,再凑四百万应该不成问题。蒸汽机一出,生产效率又能提高很多倍,而且许多的手工劳动都可用机器代替,比如米面脱壳、造纸的搅拌、冶炼炉的驱动等等。

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搞个蒸汽驱动的车辆坐坐。自从坐了马车之后,他可真是太怀念现代的汽车、高铁了。

高铁这个时代是没指望了,但蒸汽火车说不定有生之年还是有指望的。

就在陈云州畅想美好未来时,他收到了林钦怀的信。

看完信后,陈云州无语了,这是什么孽缘,京城那么多人,皇帝偏偏派了个陈状元的同期过来。

要是换做其他人,这么热的天气,好几百里肯定是不愿意特意跑到庆川见他的,但这个钱清荣是个例外。

见肯定是不能见的,一见面就会被拆穿,这个时候他的身份还不能泄露。

陈云州琢磨了一会儿,将童敬父子和郑深叫了过来,把信丢给他们:“你们说怎么办吧。”

这事,他们这些人可脱不了关系。

但凡这些人谁提前阻止过他,或是提醒过他,他早点搞清楚了状况,也不可能一直冒充人家陈状元,弄到如今这样不好收拾的局面。

所以要愁大家一块儿愁吧,没道理都他一个人扛着。

童良看完信后直接表示:“大哥,让我去解决了他,死人就不会泄露秘密了。”

陈云州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你给我说话注意点,你现在是庆川军的指挥使,不是什么土匪恶霸,别给动不动就喊杀人,你要给下面的将士做好表率。”

童良摸着咯嘣痛的脑门:“大哥,这……不然留着他始终是个祸害啊。”

陈云州不理这个一根筋的家伙。

他们这些人当了一二十年土匪,已经习惯用打打杀杀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了。但在陈云州这里,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他不想轻易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

现在钱清荣这人到了兴远,没有滋事找麻烦,也没向朝廷告他的恶状,只是想拜访拜访自己这个“同年”,并不过分。

童敬一时半会儿也没好的办法,便说:“不如让老林先拦着,他拦不住了再说,或者到时候你提前去仪州或是河水县避开他。”

郑深捏着信轻轻摇头:“不妥,若是一味阻拦或是逃避,会让钱清荣生疑的。庆川军收回了兴远,钱清荣得以外派到兴远州,于公于私,他来拜访大人都是很正常的行为,大人不能不见。”

“那怎么办?真要让他来见大哥啊,那不是露馅了?”童良捂住额头问道。

郑深笑了笑:“咱们又不是没有陈状元,他要见就让他见呗。”

陈云州马上领会了郑深的意思:“你是说让陈状元下山见他?这样行吗?庆川、兴远两地的百姓都有不少见过我的,早知道会来这么一号人,上个月我就不去兴远的。”

他不去,兴远百姓、衙役都没见过他,这样直接让陈状元去兴远见钱清荣就不会露馅了。

“如果要见,那就不能安排在这两个地方,得寻个偏僻点,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郑深赞同:“不如在庆川与兴远中间的仙桃镇会面。那地方有数千桃树,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上,如今正是品桃的好季节,而且山上有细流瀑布,风景优美,天气又凉快,正好避暑。大人就以避暑的名义,约这位钱知府在仙桃镇见面,到时候由我、童将军陪着陈状元去即可。”

这种地方确实适合两个文人碰面。

但此事事关重大,陈云州也有些不放心,说道:“我也一块儿去吧,对外就宣称我要去仙桃镇避暑,半道再换成陈状元,然后将我安排在队伍中做护卫,到时候你们都别看我,以免被陈状元发现端倪,他表现不自然。”

郑深也同意:“还是大人想得周到,做戏要做全套。不然若是大人还在庆川府,回头别人一打听或是来往商贾说漏了嘴,传入这位钱知府口中就露馅了。大人去也好,半道换成陈状元,返程的时候你们俩再换回去,如此就天衣无缝了。”

“不过大人还是别扮作护卫了,陈状元认识你,你跟在他身边,万一他不小心说漏嘴就麻烦了。你先带着柯九去仙桃镇上等着,我们落后一天,以免陈状元看到你。”

陈云州忘记了,他不认识陈状元,但陈状元认识他。

“行,那就依郑叔说的办。”

相较于陈云州他们的如临大敌,钱清荣到兴远的生活却非常惬意。

他很年轻,而且没什么架子,也不管事。

每天就坐在衙门里翻翻卷宗,有事让他处理,他就看看,提两句意见,没事他就四处溜达,半个月下来,城里稍微有点名气的饭馆都快被他吃了一遍。

除了四处寻觅美食,他这人还喜欢找人聊天。

府衙的衙役、伺候的小厮、饭馆的掌柜小厮、街边摆摊的小贩,他都能跟人聊到一块儿去。

钱清荣每日的行踪都会送到林钦怀手上。

林钦怀看他整日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稍稍放下了戒心。这个二世祖怕是来镀金的,哪怕跟陈状元认识,怕是也不会跑几百里去庆川拜会对方。

只是,他的心放得太早了。

六月中旬,就在钱清荣到兴远知府衙门十八天的时候,林钦怀忽然接到消息,钱清荣来了。

当时林钦怀正在练兵,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满头大汗。

未免被朝廷怀疑,上次陈云州过来时就将庆川军都带走了,现在军营里的四千多人都是进城后在兴远本地征召的将士。

这些人虽然经历过了一场战争,但很多人都没经过系统的训练,纪律性、组织性、服从性都要差一些,就更别提对兵器的使用,还有排兵布阵了。

一听说这事,林钦怀将练兵的事交给了阿东,自己大步走出去迎接钱清荣。

钱清荣看到林钦怀满头大汗,立马将手里的竹筒递了上去,笑呵呵地说:“刚才在街道边买的,说是西瓜汁,西瓜放到井中侵泡一夜,有人要买的时候再从井中捞出来切开取其红瓤捣碎,下面铺了一层叫珍珠的玩意,冰冰凉凉的,非常适合夏天喝,听说是从庆川那边传过来的吃法,也不知道林将军吃过没?”

林钦怀自然没吃过。

他轻轻摆手:“多谢钱大人好意,我是个粗人,不喜欢喝这种甜的东西,大人留着自己喝吧。不知大人今天到军营中来有何贵干?”

钱清荣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今天逛街的时候路过军营,想起了将军,所以过来看看,打扰将军练兵了。”

林钦怀自然是嫌他碍事的,但这嫌弃也不能明晃晃地说出来。

他虚伪地应付道:“钱大人哪里的话,钱大人若不嫌弃,可进军营一观。只是如今天气热,将士们满身都是汗,臭烘烘的,就怕大人闻不惯。”

“那倒不会,但军营重地,我还是不打扰将军练兵了。”钱清荣笑呵呵地道了别。

等他走后,阿东立即过来:“林叔,这人今天怎么来了?”

林钦怀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不清楚,先不用管了,他有什么目的迟早会暴露的。”

同一时间,阿元也在询问钱清荣:“公子,这兴远的守卫军好有气势啊,老远都听到他们的声音,感觉比京城的神威营气势还强。”

钱清荣背着手,笑呵呵地说:“你不觉得这兴远也挺有意思的吗?我这个兴远知府当得更有意思,什么事都不管,这兴远也不会乱套,一切都井然有序。”

阿元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还跟着点头:“是啊,这兴远虽然刚经历过战乱,但比咱们经过的好几个州府要有生气得多。”

不错,才经历过一场战乱,兴远没颓废反而越发的兴旺了。

钱清荣笑了笑,背着手回了衙门。

等第二天休沐见到林钦怀的时候,他就对林钦怀说:“林将军,咱们兴远能从乱军中收回来,多亏了陈大人。我已上书朝廷,向皇上说明了兴远的情况,估计朝廷的封赏过阵子就会下来了。如今兴远安定,我想去拜会陈大人,你与陈大人应该相熟吧,可知道陈大人喜欢什么?”

他喜欢你滚远点,行不行?

林钦怀本来听说他已经上书了朝廷还挺高兴的,哪晓得还有下一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钦怀只能推脱:“我与陈大人也不是特别熟,仅有几面之缘,他喜欢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钱大人,如今正是盛夏,出门太热了,不若等天气凉快一些再出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