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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这趟过来,本是想给钟宴笙透露一点内情,慢慢让他接受,未料钟宴笙的态度如此坦然平和,倒搅得自己百般难言,来之前准备的所有话都说不出了。

她望着从小就安静乖巧的钟宴笙,禁不住将声音放得愈发柔和:“迢迢,你想知道……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吗?”

钟宴笙心想我挺了解的,面上乖乖点头。

侯夫人便笑了笑,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哥哥的脾气很好。”

脾气好?

钟宴笙回忆了下长柳别院那位一见面就拿剑比着他、第二次见面甩飞刀吓他的哥哥,沉默了下,艰难地应声:“嗯。”

“也很好相处。”

阴晴不定,随时能翻脸。

钟宴笙又沉默了下,再度艰难应声:“嗯。”

“他的性子也很与世不争,不会为难别人什么。”

天天按着他,在榻前读书催眠。

钟宴笙沉默了良久:“嗯嗯。”

“娘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好好相处的。”

钟宴笙笑了笑:“好,您放心。”

侯夫人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春芜院。

钟宴笙独自在亭子里安静坐了会儿,起身溜达进书房里。

前些日子,他的画就画好了。

一幅画三分画,七分裱,裱褙的步骤,也是他亲自耐心弄的,没有让人插手,经过上轴加签等步骤,今日才算完成了。

钟宴笙展开整幅画卷,审视了一番,满意地装进画筒中收好。

这些日子去长柳别院,他都没跟哥哥怎么说过父母和淮安侯府的话题,偶尔提到一两次,也被带过,两三次下来,就没勇气说了。

等明日去长柳别院,他要带上这幅画,作为礼物,把一直没能有勇气当面说出来的那些话一一道出,告诉哥哥,爹娘都很想他,不是故意要将他冷落在别院里的。

至于爹娘要将他接回来的事,是个大惊喜,可以暂时先瞒一瞒。

收好了画,钟宴笙又开始打量小书房,顺带着望向屋外的布局景致,琢磨着该从哪里开始抹消他的痕迹,好叫哥哥住进来后,不会觉得别扭。

他抱着画筒沉思着,书房门忽然被敲了敲,云成钻进来颗脑袋,脸色不太好:“少爷,下头有人想悄悄递信给您,给我发现拦下来了。又是沛国公府那个三少爷的邀约信,您要看看吗?”

不是都回绝了吗,怎么又来信了?

钟宴笙不想在自己还是淮安侯府小世子的时候,给侯府招惹上这种麻烦人物:“拿过来我看看。”

云成厌烦极了纠缠不休的孟棋平,但那个人又确实不能随意得罪,皱着脸把截下来的信递给钟宴笙。

钟宴笙打开看了两眼,眉心蹙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和之前大差不差的,只多了几句话。

孟棋平在信的末尾说,他知道是谁曝出了假世子一事,若钟宴笙想知道,明日申时,独自到云中舫一见。

这几日京城风声那么大,钟宴笙就算脑瓜不灵光,也能猜到背后有人煽风点火,而且连淮安侯都没办法按下来。

或许是有人盯上他们家了。

梦里的话本说,真少爷和人结成联盟搞垮了侯府,但没明写是谁,现在真少爷应当不会出手了,钟宴笙担心背后作乱的就是那个人。

孟棋平家世不俗,或许当真知道些什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钟宴笙想知道那是谁,提醒淮安侯注意。

见钟宴笙盯着邀约信看了许久,云成隐隐生出种不太好的预感:“少爷,您不会是准备去吧?”

钟宴笙思索了很久,点点脑袋,严肃道:“我要去见他。”

孟棋平约在申时正,地点在云中舫——就是上次九香楼外那条河里的画舫,地段颇为繁华,看起来还挺光明正大的,不像会耍什么手段的样子。

就是让钟宴笙独自过去这一点,有点可疑。

云成的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万一他就是想让少爷您掉以轻心,好对您下手呢?”

钟宴笙放下信笺,认真地望着云成:“我就是去听听他会怎么说的,听完就走。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可能将我绑走吧?”

至少明面上,他还是淮安侯府的世子呢。

再说,或许就只是他们想多了,孟棋平可能压根没那么多坏心思呢?

钟宴笙可没那么自恋,觉得谁见了他都会对他有非分之想。

云成很艰难地被说服了。

好像也是,孟棋平再怎么色欲薰心,也不敢对少爷下手吧。

他还犹犹豫豫的,钟宴笙已经拍板决定了。

正好明日可以晚些再去长柳别院,他去见见孟棋平,动作快一点就好。

翌日,俩人离开侯府,去赴孟棋平的约。

半路上,云成又生出些许不安来:“少爷,一定要去吗?”

钟宴笙抱着画筒,垂下双睫,想了会儿,抬起来的瞳眸漆黑明亮,有一股执拗劲:“一定要。”

好吧。

小世子平日里脾气极好,很少生气,也不会太执着于某件事,但当他真的生气时,是很难哄好的,真的执着于某件事时,也是八匹马拽不回来的。

云成九岁就跟在钟宴笙身边了,知晓他的脾气,叹口气,把钟宴笙怀里的画筒接过来,准备一会儿放那辆租来的马车里:“等见完那位孟三少,恐怕都申时末了,您还要去长柳别院送画啊?来得及么?”

钟宴笙估摸了下时间,很有自信:“来得及。”

不出意外的话。

作者有话说:

萧某人说着不给被子,又拿外袍给人家披(指指戳戳)

有个flag叫,不出意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