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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宁倦说得也对,在宁琮离京之前,恐怕都不得消停,眼下还是留在宫里最安全。

这副身子再被砍一下,恐怕就彻底玩完了,他上辈子萦绕在死亡的阴影中,对自己的命还是比较谨慎的。

陆清则被说服了:“好吧,那我去和小刀说一说。”

宁倦本来因为前两个字开心起来,听到后一句,又很不是滋味,压着气道:“我扶你。”

陆清则出去一趟回来主意就变了,陈小刀欲言又止,在小皇帝凉凉淡淡的注视中,只能再三叮嘱陆清则注意身体,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长顺送上来熬好的药,宁倦亲自接过,试图以喂药来增进感情。

陆清则没看出来小皇帝的期期艾艾,截过来捏着鼻子闭上眼,一口气灌下去,动作十分熟练。

宁倦:“……”

醒来就折腾了这么会儿,陆清则已经有点精神不济,喝完药后困意又不断滚滚袭来,宁倦看出来了,扶着他趴下,贴心地给他掖好被子:“老师放心睡吧,不会再有人来打扰的。”

对比一下小皇帝从前和现在的态度,陆清则心里感叹一声,却实在没精力揶揄什么了,眼睫一眨,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里。

这一觉睡得格外绵长,阖眼时外头天色还亮着,再迷迷瞪瞪醒来时,外面静悄悄一片,应当已经入夜。

他眼睛还没睁开,先感到了口渴,正想挣扎一下,爬起来去找水喝,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贴了过来,微微发着凉,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下他的鼻息。

陆清则:“……”

换个正常人,这会儿不被吓得原地起飞都是好的。

他睁开发涩的眼皮,呼吸依旧均匀,是以床边的人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来。

那是道弯着腰的小小身影,陆清则一眼就看出来是谁了。

无言片刻,陆清则好笑地问:“陛下,试完了吗?”

他冷不丁一开口,宁倦吓得头皮一炸,差点跳起来,好险没叫出声。

随即才镇定下来:“老师什么时候醒的?”

“才醒,就看到陛下鬼鬼祟祟在我床边,”陆清则啼笑皆非,“我说陛下,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寝殿里好好睡觉,跑我屋里来做什么?”

宁倦抿了抿唇,片晌,才低声回答:“我怕老师死了。”

五岁那年,母亲就是在睡梦中离开他的。

他一觉醒来,静嫔已经没了呼吸。

宁倦的声音很平静,陆清则却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伸手去拉他,这才发现小皇帝浑身都冷飕飕的,再一摸,只穿着件寝衣。

陆清则叹了口气,往床里面挪了挪:“死不了,这不活得好好的——赶紧上来,也不怕着了风寒!”

虽然屋里烧了炭盆,但没地龙暖和,夜里单穿着寝衣晃悠肯定冷。

宁倦矜持了三秒,便一咕噜钻进了被子里,被焐得温暖的梅香包裹起来。

陆清则昏睡的那几日,他一直睡在陆清则身边,好随时查探陆清则的呼吸,确认他还活着。

这个人瞧着像是用雪做的,略微经一点风吹日晒,便会无声无息化掉似的。

今日回去自己睡,他反倒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非得过来看一眼才安心不可。

陆清则睡了一觉,现在已经不大困了:“陛下……”

宁倦冷不丁道:“果果。”

陆清则愣了下:“什么?”

宁倦在他身边蜷成一小团,小声道:“我的乳名,母妃就是这么唤我的。”

他也想要陆清则像叫陈小刀那样,亲密地唤他。

而且要更亲密。

这孩子生在皇家,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对温情的渴望比一般人更强吧。

陆清则心里一软,嗓音便也放得更柔和:“那往后没外人时,我就这么称呼陛下,可以吗?”

宁果果。

暴君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名,原著里可没提到。

宁倦知道他现在肯定笑得很温柔,睁大了眼,想在黑暗中看到陆清则笑的模样,可惜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小小声应:“老师现在就可以这么叫我。”

“好,果果,”陆清则含笑道,“你是在向老师撒娇吗?”

宁倦支支吾吾地没吭声。

几天前,他才在陆清则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了句“朕从不撒娇”。

陆清则猜出小崽子的窘迫,低低笑了声,不再逗他:“你还是孩子,拥有撒娇的权力,在我面前,不必拘束。”

夜色静默流淌许久,他才听到宁倦“嗯”了声,嗓音有些不稳,仿佛带着颤意。

陆清则改为拍拍他的背,哄道:“睡吧。”

宁倦好一会儿没说话,陆清则还以为他睡着了,重新闭上眼,将睡未睡时,忽然又听到耳边传来句:“老师喜欢我吗?”

有点羞涩,问得很不好意思。

陆清则没想到幼年版暴君居然还会问这种问题,忍不住笑道:“当然了。”

没想到小皇帝下一句就是:“那老师喜欢陈小刀吗?”

……

陆清则睁开眼,挑眉:“喜欢。”

都是他的好孩子。

宁倦想想白日里的一切,就十分委屈:“老师是不是更喜欢陈小刀一些?”

心里忍不住道:快,说更喜欢我!

陆清则沉吟了会儿:“不,我一视同仁。”

宁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