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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多半是老柴瞎编的,不过童淮还是毛毛的,晚上尽量不出门。

回到家,童淮先冲澡换了身衣服,桌上有陈阿姨送来的饭,微波炉叮一下就好。

他慢吞吞地吃完饭,头发也被空调吹干了,在屋里溜达了会儿,坐立不安的。

想了会儿,童淮点开微博和朋友圈,一条条地瞅着微博私信和评论,试图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闷头看了不知多久,再抬头时,脑子有点晕,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

童淮打了个呵欠,过去打开冰箱门,惊觉自己忘记补牛奶了,冰箱里空荡荡的。

多年习惯使然,他不喝奶睡不着,啧了声,嘭地关上冰箱门,披着外套下了楼,去附近的小超市买。

赶巧在收银员离开前,童淮买到了最后一箱常温奶,趿拉着拖鞋,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找林秘书帮忙,一边提着回家。

路过傍晚搜过的那条小巷时,他又听到了声猫叫。

这回真切了许多,不像幻觉。

童淮一向敏锐,瞬间嗅到有什么不对,迟疑了下,把牛奶放在路口边,循着声往巷子里走。

空荡荡的巷子回荡着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啪嗒啪嗒,一声比一声拖得长。他有点发毛,忍着害怕,转了个弯,四下暗沉下去,像是某部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微弱的猫叫声更清晰了。

童淮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墙前。

见大门紧闭,他咽了口唾沫,拿出逃课时翻墙的本领,找到个能蹬的角度,踩着拖鞋爬上去,扒在墙上往里一看——

小花就在里面。

瘦弱的猫被细细的铁丝勒着,挂在晾衣绳上,猫毛被血深深浅浅的濡湿,要不是偶尔有微弱的叫声,甚至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已经死了。

霎时童淮睁大了眼,心脏猛然一阵紧锁,脑子里轰的一声,跳出三个字:

虐猫狂?

他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种场景,手一松差点掉下去,生生扼制住喊出声的冲动,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边屋里黑漆漆的,他飞快摸出手机,对准小花,拍了张照,连带着定位一起发给薛庭,发了句语音:“我找到小花了!”

随即童淮扫了眼这个小院——这面院墙下是一堆啤酒瓶,往里看去,整个小院杂草丛生,另一个角落边的大坛子上积满了灰,连窗户上都浮着层厚厚的泥垢,不像有人居住。

他翻身一跃,跳进这所极窄的小院里,穿着拖鞋行动不便,险些被啤酒瓶子绊了一跤,稳住身形,三两步冲过去,细长的手指发着抖,小心翼翼地解开勒进小花血肉里的细铁丝。

小花睁开眼,又微弱地叫了声,半死不活地看向他,似乎是认出他了。

平常对他凶巴巴的猫艰难地眨了眨眼,往他臂弯里靠了靠,皮毛上的血顿时蹭到他的衣服上。

白天童淮和薛庭经过这里,喊过小花的名字。

但他们完全没料到,小花竟然就在一墙之隔内,被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捆束着。

要是童淮晚来一步,说不定小花已经死了。

这绝不是那几个熊孩子能做出来的。

童淮心底燃着怒火,强压下来,刚把细细的铁丝拿掉,身后的门忽然嘎吱一声响起。

他背后一寒,头毛都要炸了,抱着小花尽力朝前一扑。

身后嘭地一声,童淮直觉这个他打过架的那些小混混都不一样,克制着恐惧回头一看。

地上是个摔碎了的啤酒瓶,一个肌肉虬结的高大男人从屋里走出来,步子摇摇晃晃的,还未靠近,一股浓烈的酒臭就扑面而来,他提着另一个酒瓶走出隐约,望过来的眼神凶狠异常。

“他妈哪儿来的小毛贼,敢上老子这偷东西。”

说完,他眯眼看了眼童淮怀里的小花,露出个嗜血的笑:“哦……原来这只小畜生是你的,妈的,小畜生,敢咬老子,老子非把它挂这风干不可!”

小花虽然很凶,但不会乱咬人。

然而不待童淮多想,男人不由分说,骂骂咧咧地又砸来个啤酒瓶,角度也刁钻老辣,一看就知道是老手,力道巨大。

童淮连忙抱着小花躲闪,带着猫又不好反击,放下猫更不放心。

好在男人喝得醉醺醺的,动作稍有迟缓,但即使这样,很快他还是被逼到了墙角。

酒瓶“嘭”地爆裂在他耳边,细碎的玻璃飞擦而过,带来股浸骨寒意,一片碎玻璃似乎划破了脸颊,有细微痛感。

童淮被逼出狠劲,想也不想,狠狠一蹬他的下三路,男人避开,却被踹中了大腿,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他趁机灵活地一矮身,狂奔向大门。

靠近大门的瞬间,身后呼地响起破空声,来不及躲闪,小腿一阵剧痛。

童淮死死咬着牙没吭声,仓促间匆匆低头扫了眼,发现白色的裤子已经被血浸红——那人将破酒瓶掷来,正正扎到了他的小腿,剧痛让他脚下一个趔趄。

咔一声。

脚崴了。

草,这么非。

童淮心里哔哔,强忍剧痛,红着眼一把拉开门闩,冲了出去。

可惜腿脚受了伤,童淮没能跑几步,就被追上了。

他呼吸轻颤着,抱着奄奄一息的小花,和男人面对面对峙,脑中转动着无数个念头。

那间院子里没有任何生活气息,他没料到屋里有人,还这么凶残。

早知道进去前先报警,找薛庭顶个鸟用。

也是奇了,发现小花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找薛庭,唯一的念头也只有告诉薛庭。

天空中寒星点点,小巷幽深死寂,气氛僵持不下。

男人似乎对自己把人逼到绝境很满意,露出个很有兴味的表情。

就在此时,一道影子忽然飞窜而来,快得童淮都没看清。

下一刻那人就被狠狠一拳对脸砸下,鼻血长流,“嗷”地惨叫着弯下腰。

巷子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强光手电打过来,严厉的暴喝声震响:“不许动!警察!”

得救了。

童淮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顿时浑身一松,背后还冒着虚汗,脚上的剧痛一阵阵的,站不太稳。

薛庭甩了甩手,没再管那个男人,沉着脸大步走过去,一把扶住童淮的腰,借力给他靠住。

他的头发凌乱,气息很不稳,还在微微喘着气,似乎是跑着来的,抱住童淮的力道也很大,一向风轻云淡的神色,化为了疾风骤雨。

认识这么久,童淮就没见薛庭露出过这么恐怖的脸色。

“你傻的吗?我不是让你不要一个人出来?稍微等等我再行动不可以吗!”

“我错了……”童淮痛得不行,自知理亏,软下嗓音举手投降,“我那不是看小花快不行了吗……哪坐得住。”

他的声音在薛庭凉飕飕的眼神中越来越小,怂怂地缩了缩脖子,讨好地扯扯他的袖子:“庭哥,先别发火,这还有俩伤号等着您领养呢。”

被他仔细护在怀里的小花不负期望,朝着薛庭虚弱地喵了声。

赶到之前,薛庭脑子里一直有根绷直的筋,突突跳个不停,跳得他头疼欲裂,很想抓着不听话的童淮狠狠抽一顿。

可是见着人这么狼狈,他又有点说不上的心疼了。

薛庭低垂眼眸,撞上童淮清凌凌的目光,那股让他着急忙慌、四处飞窜着火气的怒意一下就消了大半。

他抿紧了唇,乌黑的眉眼依旧沉着,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在童淮面前蹲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