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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哎,最后一排,中间那两个男生,别靠那么近。”

摄影师从相机里抬起眼,指了指三班最后面的薛庭和童淮:“拍毕业照呢,正经一点。”

前排的哄笑着瞅过来调侃,童淮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离薛庭远了一厘米,一手勾着他的脖子,扬声问:“行了呗?我跟我哥就想挨着。”

摄影师好笑地点了下头,又重新拍了张照。

六月初,艳阳高照。

燥热的熏风拂过校园里的青碧树叶,裹着蝉鸣声,吹拂到教学楼前一排排拍毕业照的毕业生面上。

三中各个角落散落着各班学生,不知道是哪个多愁善感的班级,忽然集体唱起了离别的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不少学生在悠悠扬扬的歌声里,忽然就嗷地哭了起来,抱着相熟的同学和喜欢的老师呜呜哇哇地不撒手,叫喊声不断。

“毕业快乐!”

“快乐个球!”

拍完集体毕业照,大伙儿散开来,光明正大掏出手机,跑去找老师同学合照。

高二下学期时,班里同学开玩笑,许愿毕业前能看到吕参不穿裙子穿裤子,来拍毕业照这天,吕参还真如了学生们的愿,穿了条阔腿裤,舍弃了自己花样繁多的裙子。

班里的女生一窝蜂拥过去围着她,一向冷冰冰的数学老师弯下腰,搂着同学,眉眼间也多了点笑意。

也有人来找童淮求合照,或犹犹豫豫望着薛庭,不敢上前。

童淮孔雀开屏,很好说话,来者不拒,跟几波人拍了会儿照,回头一看,薛庭懒懒地抱着手,靠在树荫下,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笑着朝剩下的人摆了摆手,跑到他身边:“吃醋啦?”

“没有。”薛庭表情很平淡。

童淮凑他面前嗅了嗅,贼兮兮的:“有酸味。”

薛庭不咸不淡地扬扬眉,顺着摁了把他的脑袋。

刚巧赵苟跟陈源打打闹闹地路过,童淮一把捞住:“老狗,来帮我跟庭哥拍几张照。”

没办法。

某些人就喜欢不动声色偷吃醋,还不肯承认,不哄不行。

明明拍完毕业照就可以离校,回家继续复习,等待最后几天高考。

然而平时一放学就想立马跑、疯想了许久快离校的大伙儿却奇异地不想走了。

众人拖拖拉拉地在学校里游荡,钻去每个熟悉的角落,跟每个眼熟的老师同学打招呼,就连虎着脸的老章都显得格外顺眼了。

有人大着胆子,跑过去找老章求合照。

老章站姿正儿八经的,在镜头下肩部紧绷,活像在拍证件照,笨拙得有些可爱。

拖拉到中午,三班同学嚷嚷着晚上提前去吃一次“散伙饭”,还请了几位老师。

陈梧没什么学生缘,被邀请时还愣了下,托词说有事。

离开前陈梧看看童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声:“你很不错。”

童淮当初气呼呼的,想着等毕业一定要套麻袋揍他一顿,现在感觉淡了,但也没什么好感,不咸不淡地回了声“谢谢”。

也不知道这个对差生怀有极度偏见的老师,是否真的能改变根深蒂固的观点。

三中离公寓很近,和大伙儿分道扬镳后,俩人十分钟就到了家。

校服上签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很熟悉,脱下来时竟有些不舍。

六月的天很热,屋内开着空调。

即使早上出门前跟薛庭一起冲了个澡,童淮还是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抱着换洗的衣服钻进浴室,冲个澡舒舒服服地出来,换上短袖T恤,扑到床上大字瘫,露出截雪白柔软的肚皮,长长出了口气:“终于要解放了。”

薛庭坐在床边,手不轻不重地揉了把他的肚子,含了丝笑意:“辛苦了。”

“我不辛苦,你比我辛苦。”童淮怕痒,一下蜷起来,哼哼唧唧地把脑袋挪到他腿上枕着,抱着他的手,眼睛陶醉地眯起,像只得到猫薄荷的猫儿,“婷婷,你身上凉凉的,好舒服。”

薛庭没吭声。

童淮还在无知无觉地在他大腿上蹭来蹭去:“暑假一起去欧洲旅游怎么样,想和你去看极光,还可以带你去见爷爷奶奶,他们养了条哈士奇,傻兮兮的……”

薛庭眸色渐深,手往他宽大的领口伸进去,低头吻上他淡红的唇:“好。”

童淮意识到不对,赶紧挣扎:“晚上还要去聚会,你别……操,我要告你白日宣淫……”

尾音轻颤,很快化作了紊乱急促的呼吸。

因为中午的一通胡闹,童淮又洗了个澡,晚上去聚会时,不得不穿上长袖T恤,捂得严严实实,偷摸瞪了薛庭好几眼。

其他老师有课没来,来的就许星洲、吕参和教化学的小吴老师。

到了约好的地方,见学生们胆大包天地点了酒,几个老师也没阻止,只警告:“不能喝醉。”

大伙儿嘻嘻笑着点头,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开了酒,田鑫首先站起来,敬了许星洲一杯:“星哥,谢谢你鼓励我写作文,不然我也拿不到奖。”

许星洲笑笑:“拿奖是因为你优秀,老师只负责发掘你的天赋,教你一些技巧。”

田鑫一开话茬,其他人就七嘴八舌说起来,感谢这三年来老师们的教导。

连童淮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眼眶红红的,薛庭没阻止他。

饭桌上又开始了一轮依依惜别,齐明勇叹了口气:“考完试后各奔东西,我嘴笨,不知道怎么祝福大家,就祝大家前程似锦吧。”

“我不想毕业呜呜呜……”

“啧,怎么还哭了,前天你还嚷嚷着什么时候毕业呢。”

“星哥我好舍不得你!”

“吕老师,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好久了,你常用的口红是什么色号啊?好好看啊啊啊!”

“小吴啊,我们都好喜欢听你讲课,你就别不自信了。”

学生们诚挚又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吕参哭笑不得:“好了,又不是谢师宴,都哭什么。”

“最后这几天再随便看看书,不要紧张,”小吴老师迟疑了一下,也道,“准考试、身份证一定记得带好,考试那天不要睡过头。”

又是在教室里听惯的陈词滥调,以往敷衍地“嗯嗯嗯”的众人却听得认真。

许星洲一一看过这些熟悉的面孔,目光落到紧挨在一起的薛庭和童淮,顿了顿,与薛庭对视一瞬,轻微眯了眯眼,悠悠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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