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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个地方计算错了,他拼出一面,却卡在这里,车内暖气氤氲,他面如白瓷,眉眼如画,就连皱眉都别有风情。

岑崤看着他细白手指托着的魔方,低声道:“如果走入死胡同,不妨打乱重来,说不定另辟蹊径。”

黎容瞥了岑崤一眼,只犹豫了一秒,就果断将完整的红色方格全部打乱,似乎毫不怜惜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一方阵地。

“也是。”他说的轻描淡写。

与此同时,一百公里外的A市,沈桂牵着女儿桐桐的手,抬头看向七层高楼上悬挂的那枚嘉佳中心医院的牌子。

这块牌子曾经如此巍峨,巨大,高不可攀,它意味着高精尖的技术,无休止的等待。

可今天,她这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卑微蝼蚁,是来打破它的。

沈桂的手一紧,用力攥住女儿:“妈妈告诉你的话都记住了吗?”

桐桐年纪虽小,但在生存边缘的锤炼让她比同龄人成熟的早,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记住了。”

下午四点半,正是坐诊医生即将下班的时刻,院长翟宁的号早在两个月前已经抢完了,还剩最后一个患者,办理完入院手续,她就可以下班了。

沈桂带着桐桐坐上了电梯。

因为是个衣着朴素的瘦弱女人,还带着个小姑娘,看起来怯生生又很可怜,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就连问诊台的护士都懒得多问一句,只当她们是来找医生看检查结果的患者。

沈桂根据门外的电子指示牌找到了翟宁的诊室,她咬着牙,敲响了门。

半分钟后,里面椅子拖拉声一响,大门从里侧拉开,露出一个侧身的影子:“进来。”

夕阳的半个身子藏在了青山后,天边残红仿佛漾开的水波,一石激起千层浪。

“孩子们葬在哪儿?我想看看。”姜寻威回握住隋婉君的手,两个老人因为同一段悲惨的遭遇产生了链接,伤感在遍山红霞中蔓延,“我想再看看。”

“后山,就葬在后山,我们这儿没有陵园,都是在山林子里自己搭,离得近,我偶尔带老师们去祭拜一下。”隋婉君的语气有些激动,年纪大体虚,一激动就容易出汗,身上那股平价蛇油膏的味道挥发进空气中。

红茹从教室里取来椅子,发现隋婉君正拄着拐杖,拉着姜寻威往后山走。

这条小路有些崎岖,天色眼看着要黑了,红茹有些担心:“要不明天再去吧,天快黑了。”

隋婉君摆摆手:“不碍的不碍的,我也好久没去看他们了,他们该想我了。”

红茹只好紧紧扶着隋婉君的胳膊,防止她一时不慎滑到。

幸好隋婉君一辈子生活在山中,对山里了如指掌,哪怕腿脚不灵便,也不妨碍赶路进程。

姜寻威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在越过两个高坡后突然开口:“隋院长,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两年也没想明白,所以还是想问问你。”

隋婉君一颗心提了起来,赶紧道:“你问。”

姜寻威咽了咽唾沫,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指:“我在抢救孩子的时候,发现孩子有基础病,他有凝血障碍。”说着,姜寻威重重闭了下眼,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很严重,一下子打乱了我们的抢救计划,赶紧止血换药换方案,但是他……他参与试验的体检单上没提到这个问题,如果我能早知道,或许就能救过来。”

姜寻威突然沉沉叹了口气,眉头皱的极深,他由于情绪激动,忍不住抬起手,给隋婉君比划着什么:“参与药物一期试验的志愿者,按理说不可以有基础病,所有根本没有人想过这种可能,我现在就是不明白,他是怎么通过审核的,不只是他,我在事后查了所有孩子的抢救病历,他们……他们都有先天缺陷,因为有先天缺陷,所以更容易传染细菌性早衰症。可为什么,他们都通过了医院的审核?”

隋婉君愣住了。

她对医学一窍不通,但是姜寻威说的基础病她是懂的。

这些孩子除了细菌性早衰症,还有其他病,也在吃其他的药,需要更多的关照,它们因此被贫穷的家庭抛弃,被扔在小橙香孤儿院。

他们中甚至有些孩子已经懂事了,认得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他们也明白自己为何被抛弃,因为家里无力承担高昂的治疗费用。

小橙香是他们唯一的避风港,寄居地。

他们苟延残喘,他们孤单寂寥。

所有的苦难都被期待有一个梦幻的拯救,然而现实是,小橙香支撑他们的生活也很艰辛。

那段时间老师更换的非常频繁,几乎一两年就会换一批新面孔。

很多老师将小橙香当作自己镀金的地方,有了一两年的支教履历,于他们的职业生涯而言,好处良多。

隋婉君又急又无力,她不能要求所有老师跟她一样奉献一生,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孩子早日好起来。

“阿宁说基础病没问题,是药的问题,律因絮是丧良心的药,孩子们吃了它才出事的。”隋婉君说到这,突然情绪上头,她用力晃着姜寻威的胳膊,愤恨道,“阿宁也没想到药会出问题,都怪那个可恨的黎清立,他只想着赚钱,害了我的孩子们,他活该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