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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也觉得并无所谓。

又会怎样呢?

他们都不是这个故事中的关键人物,沈逸尘马上要去云莱,只要他离开,不管他认没认出他,一切都会继续走下去。

她放下笔,将纸页递给沈逸尘:“写好了。”

沈逸尘不说话,他拿着方子,看了许久。

花向晚站起身来:“若是无事,那我走了。”

听到这话,沈逸尘抬头,他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垂眸,只道:“师姐慢行。”

花向晚点点头,收起心情,转身离开。

幻境里见一次就够了,已故之人,过多沉溺,又有什么意义?

早日拿到魔主血令,让他重新张开眼睛,才是正道。

想到这一点,花向晚内心平静许多。

她在长廊上站了片刻,等心情彻底平复,这才回房。

整个小院是谢长寂盘下来,只住着他们一行人,此刻大家各自在房中,小院异常安静。

她走到自己房间,房中无人,并未点灯,她看了一眼旁边谢长寂的房间,那边亮着灯,想来谢长寂已在屋中歇下。

他方才招呼都没打,大概是生了气。如今他倒是脾气越来越大,也越发粘人。

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谢长寂本身就是这个烂脾气,还是她教出了问题。

想到两百年后那个闷葫芦现下是这个样子,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心情轻松许多,收回目光,推开自己房门。

然而刚刚关上房门,往前走没几步,一道定身法咒便从身后猛地袭来!

花向晚急急回身,对方动作更快,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头,法咒已经直接砸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下意识想冲破法咒禁制,然而灵力一动,就听谢长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这是一个反噬咒,用我心头精血绘成。”

花向晚一愣,诧异出声:“谢长寂?”

“如果姐姐强行突破,姐姐不会有事,只是我会重伤。”

谢长寂慢慢走到她身后,她感觉他的温度靠近她,压在她身后,像之前无数个深夜,他给予过的温暖。

“你想做什么?”

花向晚语气极为冷静,知道是谢长寂,她便没有太大担心,只是想不明白:“有什么事要用这种方式谈?”

“姐姐今天的发饰,我不喜欢。”

谢长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似是漫不经心说起无关之事,在她身后抬手取下她的发簪。

青丝如瀑而落,她精心挑选的发簪被少年随手扔在地面,发出清响。

“姐姐今天的衣服,”他说着,伸出手,从她身后环腰而过。

他的动作很慢,她能明显感觉他手指若有似无触过腰间的酥麻感,他沿着腰带往前,停在腰带端头之处,他的手放在上面,花向晚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了一种紧张升腾起来,谢长寂像是在审判什么,宣告着她的结果:“我也不喜欢。”

说着,他将腰带连着外套狠狠一扯,衣帛撕裂之声响起,花向晚骤然睁大眼,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往前倾去。

他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拉后贴在自己身上,然后当着她的面,将撕烂的水蓝色的长裙抛往前方。

花向晚看着长裙在夜色中散落一地,心跳莫名飞快,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为何,竟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隐约觉得有什么在夜色中升腾,像是她在梦境里见到谢长寂那一刻——

她不敢回头,谢长寂似乎察觉她的情绪,让她紧紧贴着自己,捏着她的下颚,逼着她回头看他。

“还有今天的妆容,”他微微低头,手指重重揉过她涂了口脂的红唇,口脂在她雪白肤色上一路拉长,颜色在他指腹一路散开,他盯着她的眼睛带了几分暗沉,声音也带了些许喑哑,“我特别不喜欢。”

“谢长寂,”花向晚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把定身咒解了。”

“姐姐可以自己解,除了反噬咒,这个定身咒再初级不过,姐姐化神修士,怎么会解不开呢?”

谢长寂笑起来,他靠近她,闭眼用脸摩挲她的脸庞,仿佛洞悉一切,低喃:“可姐姐舍不得。”

“谢长寂!”

花向晚有些忍不住提了声:“你发什么疯?!”

“他是谁?”

谢长寂将她正面转到自己身前,弯腰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盯着他:“告诉我。”

“谁?”

花向晚皱眉,有些听不明白他的意思,谢长寂提醒:“沈逸尘。”

“你不是知道吗?”花向晚隐约知道他想问什么,却故意绕着圈子,“他是沈逸尘。”

“除此之外呢?他和你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认识他?你喜欢他?你是不是想和他走?你们刚才在房里做什么?他和你说什么了?他让你写什么?你为什么今天要特意打扮?为什么你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为什么你要对他笑?为什么……”

“谢长寂!”

花向晚打断他的问话,她震惊看着他:“你在问些什么?”

“我在问你!”

谢长寂猛地抱紧她,低喝出声:“问你喜不喜欢他?!问你是不是要抛下我?!”

这话把花向晚问懵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长寂,无论是过去在云莱那三年,还是两百年后重逢,他都从未这么直白表露过去情绪。

她呆呆看着他,喃喃出声:“你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

“是你教我的。”

谢长寂听着她的话,痛苦闭上眼睛,缓了许久,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和我说,有话要说出来,喜欢,痛苦,憎怨,疑问,难受……你一句一句教我,我一直在学。你教会我喜欢,教会我快乐,教会我笑,可姐姐,”他惨白着脸,低头看她,勉强笑起来,“你今天也教会我心疼了。”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花向晚听着他的话,想不明白。

谢长寂看着她眼睛,好久,才开口:“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过他。梦里我们不是姐弟,你喜欢我,可你经常同他在一起,最后你还说,你要跟他一起走。”

一听这话,花向晚便明白,他的记忆怕是在慢慢恢复。

可就算恢复了……

不过只是对她死的偏执,谢长寂,有这么在意沈逸尘吗?

她不懂,只能茫然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可姐姐,”他看着她疑惑的眼神,恳求她,“为我了,你能不能离他远点?你和他在一起,哪怕你只是多看他一眼,”他不由自主握紧她的手,“我都觉得好难受。”

“谢长寂……”花向晚不理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听着花向晚的话,谢长寂心上微微一颤。

他知道他的想法大逆不道。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他没有资格。

这世上,唯一一个有资格去质问她与其他男人关系的人,只有她丈夫,可他永远不能成为她丈夫。

他曾经庆幸于他们血脉相连,却又在此刻无比憎恨这种身份。

他盯着她,完全不敢开口,花向晚疑惑:“谢长寂?”

“谢晚晚,”他苦笑,“如果你不是我姐姐就好了。”

这话让花向晚心里“咯噔”一下。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面容:“这样,我就可以娶你,成为你的丈夫,你也就不用再问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谢长寂苦笑:“你还不明白吗?”

花向晚微微皱眉。

谢长寂抬手放在她的眉眼,说得很轻:“因为我喜欢你。”

花向晚一愣。

谢长寂手有些抖,他颤着声:“不是姐弟的喜欢,不是喜欢某种事物的喜欢。”

“是想独占你,拥有你,和你一辈子长相厮守,让你一生再无他人,独属于我谢长寂的那种喜欢。”

他说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涩。

他在她身边这大半年,一遍又一遍重复“喜欢”这个词。

他不知道过去自己是什么模样,可他知道,他过去一生,或许都不曾说过这个词。

可这个词,又与他一生紧密相连,以至于他开口瞬间,便觉得有什么遗失的东西在翻涌。

他见她不回应,怕她听不明白,便再询问了一次。

“你明白了吗,谢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