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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要全部撤走时,阿爷就坐在榻榻米上不走了。

“刚顺子与你说话,我有听见。童谣镇淹了水,咱们放那的粮我都怕遭啦,要是那里有个万一,这里就更要保住,我不走,那都是钱,陆陆续续你算算,花了咱多少存项?”

阿爷还犟道:“在哪呢那山洪?我瞧咱那山,纹丝不动,风水好着哪。你别不信,咱缺肉吃那阵,猪就下山,手头不宽裕,狼就下来给咱送狼皮卖,那山保佑咱。你快走你的,我就在这了,有什么意外,大不了我掀开板子下去呆着,下面连蜡烛油灯都有。”

给宋福生气的,浑身湿哒哒,本来就没耐心。

那山洪来啦,谁管你下面有没有粮食?房子都能眨眼压塌。

啥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守粮食干什么?它又不会跑,到时候给您老活埋喽?

宋阿爷翻翻耷拉眼皮:真那样,就是命,死在米缸旁边,也是种幸福。

“您老又不听话。”

“嗳,嗳?”

宋福生不废话,背起这老头就走,“检查各屋火种,落锁,锁大门!”

宋金宝在雨中比大人们反应还快,应的更是脆声:“是,三叔,保证完成任务。”

“生娃子,你给我放下。”趴你这单薄的身上,宋阿爷害怕。

出了院子,宋福生心想:我确实要给您老放下,背不动,一脚一稀泥,能陷到脚脖子处。

“你瞅瞅我这头发,让你老给揪的,”本来最近学习就掉头发。他之前没注意,还是佩英说扫地叠被子,随处可见他的头发,可烦人了。

宋福生他们还没等过桥,又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头被他小儿子扶着来啦,是任族长。

“可别过来,您老先去组织各户当家的,开会。”

任族长用手扒拉着耳朵:“你说啥?”

他儿说:“团长说让开会。”

“那你快背我走。”

他儿抹了把脸上雨水,哎呦我天,这两天比下地干活还累,竟背他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咱说心里话,他爹确实不能再当里正了,村里冷不丁发生什么事,腿脚已经不中用了,和两年前河对岸那伙人刚进村时,身体差了一大截,就这,还要去考试呢。

宋福生顺脸向下淌水:“给我报,眼下都有谁家受淹。再下两天,河水就会上炕的那种。”

大白胖娘们:“团长,我家。”

四嫂子:“我家。”

一个个喊,一共最靠近河边建房的有二十七户。

“靠近高坡那面的人家,有谁家炕上还能挤下人?”

倒是都挺实在,高坡那面的人家,即使有私心的至多说一句:“要带粮去我家,我家没粮供饭。”

那是自然,不提也要那样办。

而此时,任公信的二儿媳在和钱佩英小声说话,“凡是你家人,都可以住进我家,我家前后院好多房间,咱们挤挤。我家虽不在高坡那里,但是在村中间,地势也可以。”

任公信没在家,他二儿媳能做的主,就是欢迎宋九族入驻,别人,她可不敢做主。

她那个公爹,昨日走之前,将借给村里人家瓦片,拿小本记账来着。

你说同样的,宋九族和小地主家也都借了村里人瓦,人家就没提还没还,啥话也没说,她公爹不行。

任子玖的婆娘只知,让宋九族住进她家,回头公爹不会骂人。

而任公信那老小子眼下去哪了呢。

昨日就带着任子玖哭着赶驴车去庄子了,老三任子浩早就归队。

任家在外村庄子田地被淹,这时候谁家地多,谁的损失也大,那等于粮种和雇人干活的工钱全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