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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呀?”宋福生指着沙发。

富贵摇头,不坐。

身上挺脏的瞅瞅就得了,等他换身干净的衣裳洗个澡后再来坐。

富贵背着手,探身站在“家和万事兴”前,仔细地看。

福生问他:“我写的,咋样?”

“好,嘿嘿,好看,”咋那么好看呐,瞅字心就热乎。

俺们大伙能有今日,可不就是“家和”。

富贵很捧场。

主要人家也是真那么认为的,福生写啥都好看,说啥都对,俺兄弟浑身上下都是宝。

接着又去看画。

当看清壁炉上画的是啥时,宋富贵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哎呦。”

他怀疑自己感情可能过于充沛了,要不然也不能一下子心就像胀满了东西。

“家里要是来了客,就凭这些画,我就能给他讲一小天儿。”富贵眼睛有点微红说道。

对于九族来讲,每幅画都是个长长的故事,每件事都饱含着酸甜苦辣,每个故事的起头都很艰难。

像刚来任家村没有炕,他们连哭都没空闲。

大地上冻,硬刨地,摔土坯子。

像他半夜听到狼叫声,出门瞅瞅就和狼对上了眼。

像那地雷,他第一次杀人不是论单个,是一片一片的杀人。那真是一段血雨腥风的日子。

弄的他后来押运,途中遇见一些不入流的小土匪都不当回事,只要别影响到他,准保会留那些人一条狗命。

总之,激动了,有点激动,嘿嘿。

富贵急忙挤了挤眼睛,随后就嬉皮笑脸道:

“我就是打松子从树上掉下来摔的直迷糊,后来那一道,我啥也没干,就一直在迷糊。进城的时候你忘啦?我还一脑袋扎人怀里,给人膈应够呛。”

宋福生笑,确实。

而且那阵,一直到进村落户,他和富贵也并不亲近。

因为这小子一直处于轻微脑震荡中,不是吐就是在迷糊。

迷糊,人就会犯错。

比如不走直线掉进地窖里,比如抡锄头差些给阿爷脚刨到,总给他找麻烦。

宋富贵指着最下方的画:“这是雨点?”

宋福生看了眼画:“不是雨点,是省略号,未完待续,没看单独裱上吗?用你侄女的原话,这副画叫最美的期待。就是说,咱们还需要努力,后面再多置办些家产,完了她再画,再给补充。”

“我以为是雨点子呢画的是眼下。我还寻思雨点不是成串的吗?搞半天是期待,艾玛这期待好,”富贵哈哈笑。

大侄女咋那么有才。

在富贵的哈哈笑声中,王忠玉站在门口喊道:“干啥呢,你不是来取桶?取哪去啦。”

啊,对。

富贵一拍脑袋,瞧他,都忘了。

急忙出了客厅,“你家桶呢,咱家水能吃了,我去给你打水。”

宋福生一边指厨房让富贵去取桶,一边示意王忠玉进屋。

忠玉没进来前就说:

“哥,你这样好吗?早我就想说你,弄的俺家女人,从老娘几个嫂子到媳妇就没有一个知足的。明明盖新房是喜事,她们说和你一比像旧屋。还别说,我站门口瞅也眼馋。”

挣的钱不够哇,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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