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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帝这话一出,兰妃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那张美艳的脸蛋瞬间花容失色,再也无法维持自己身为妃位的威严,手脚并用着朝成帝的脚边爬去:

“皇上,皇上,妾身知错!妾身知错了!求您看在妾身就做了这么一件的错事的份上,饶过妾身吧!

妾身不求其他,哪怕,哪怕您把妾身当个小猫小狗养在身旁,妾身也甘之如饴啊!皇上,求求您了!”

兰妃这会儿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的姿态,她看到成帝的鞋面方才被摔碎的茶碗溅湿了一小片,连忙用袖子擦拭,随后讨好的抬起头看向成帝:

“皇上,您的鞋子脏了,妾身给您擦!皇上,妾身什么都不求,只求您留下妾身啊!”

成帝一动不动,垂眸看着,兰妃擦的愈发卖力起来,半晌,成帝终于开口:

“你看你现在,可还有妃主的模样?”

到了这一步,成帝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确确实实是他瞎了眼,这才纳了兰妃回来。

成帝居高临下看过来的眼神之中,并不存在什么鄙夷,可兰妃却又惊又慌,冥冥之中,她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她十几年的青楼生涯只告诉了她讨好男人,却从未讲过什么气节,什么高傲。

她只想要活下去,可是她从未想过,她而今是大盛的兰妃,是六皇子的生母。

不该,也不能当着大臣的面儿这般有失体统,否则六皇子日后该如何立足?

“冯卓,让礼部准备着,择一良辰吉日,迎莲妃入宫!”

“莲妃……是曲心玉那个贱人?!”

兰妃听到这里,终于克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只怕皇上还不知道,她的宝贝儿子早就已经命丧黄泉,那曲心玉就是有幸得您宠幸又如何?”

兰妃说着说着,可是眼泪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莲妃,莲,出淤泥而不染。

皇上这是嫌她脏!

可是,流落青楼也非她所愿啊!

“三皇子,已经在朕的寝殿等候,倒是不劳你惦记了。冯卓,拖下去吧,杜氏就不必葬入妃陵了。”

成帝说完这话,兰妃更是如遭雷击,等反应过来后是又哭又叫着被拖了出去。

好容易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其余众人却纷纷沉默起来,还是大理寺卿站出来,皱眉道:

“敢问圣上,这位三皇子可是莲妃娘娘所出?臣虽不知当初发生过什么事,可事关皇家血脉,还是要慎重为妙……”

大理寺卿说完这话,成帝还未答话,冯卓便进来在成帝耳旁说了几句,成帝面上的郁色顿时一扫而空,大笑道:

“方才为我儿擦身的宫人,在我儿的肩头看到了我大盛皇族血脉特有的七星印记!”

成帝这话一出,三人对视一眼,也是一片和乐的恭贺:

“恭喜圣上!”

“贺喜圣上!”

“恭喜圣上,再得一麒麟子!”

……

而在一片恭贺之声中,徐瑾瑜这才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飞快的扫了众人一眼。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皇室血脉竟有如此鉴别之法!

这一刻,徐瑾瑜心里升起了一丝庆幸,他自以为算无遗策,可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疏漏。

幸好,幸好信兄确实是皇室血脉。

徐瑾瑜因为自己的小小疏漏,在心里决定以后还要再考虑的更加周全一些。

而成帝大笑过后,也将目光落在了徐瑾瑜身上:

“徐瑾瑜,你随朕来。诸卿可以先去见见三皇子,朕欲为其寻几位良师,还请诸卿费心。”

“臣等不敢!臣等恭送圣上!”

徐瑾瑜跟在成帝身后,而一旁的偏殿里,平阴侯被大喇喇的抬了出来,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四散。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嘴歪眼斜,不能动身的老者,便是一个时辰前威风凛凛的侯爷。

“到了,进来吧。”

成帝与徐瑾瑜来到了书房,徐瑾瑜进门后没有多言,只是静立在原地。

成帝坐在一旁椅子之上,看着徐瑾瑜束手站在一旁的模样,不由笑了:

“朕方才观你和平阴侯、兰妃争辩之时,若悬河泻水,滔滔不绝,怎么这会儿倒是一个字也不说了?”

徐瑾瑜没有从成帝口中听出什么责怪之意,当即只是低头道:

“圣上天威深重,学生不敢冒犯。”

“不敢冒犯?”

成帝哼笑一声,将喝了一口茶水的茶碗搁置一旁:

“小小年纪,连续两次让两位侯爷,一位妃主都被你算计进去,在朕面前倒是装起了柔弱无害的兔子?”

徐瑾瑜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谦虚道:

“纵使学生如何盘算,也无法逃过您的火眼金睛不是?”

成帝唇角飞快上扬了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方才在无极殿,你在想什么?”

成帝问的突然,并未给徐瑾瑜思考的空间,徐瑾瑜只思索了一秒,便老老实实的说道:

“学生想,这一次学生还是有所疏漏,倘若信兄并非皇子,那学生就完蛋了。”

徐瑾瑜这话一出,成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看着徐瑾瑜的眼神却分外晶亮:

“到底是个孩子,不比那几个老狐狸滑不溜秋的!”

徐瑾瑜闻言,只觉得一阵脸热,赤着耳朵低下了头。

“好了,朕不逗你了,先坐下。这次,你为朕拨开迷障,还寻回三皇子,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徐瑾瑜听了成帝的话,认真的思索起来,成帝也饶有兴致的看着。

若是寻常人,即便成帝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也只会装作自己什么也不想要。

但这少年还真的思索起来,成帝也很好奇,这少年究竟想要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徐瑾瑜犹豫道:

“圣上,学生想要一个温泉庄子,上个月学生和家人受长宁公主之邀,前去公主的温泉庄子游玩,学生观家中女眷很是喜欢,所以……”

“温泉庄子?”

成帝愣了愣,看了徐瑾瑜一眼,故意道:

“温泉庄子朕自然可以赐下,可是庄子若无人洒扫,只怕迟早要荒废,若要请人洒扫,朕听思武说,你家境可并不宽裕。”

成帝故意如此说着,可是少年并没有被人戳到软肋的羞恼,反而还思索了一下道:

“圣上所言极是,所以学生并不需要多大的庄子,只要够学生一家使用即可。平日无人便无人吧,用起来打扫一下也并不费劲。”

成帝没想到徐瑾瑜还真的认真思考起养不起庄子的可行性,一时没好气道:

“朕当朕是那般小气的人不成?你既然要庄子,朕给就是了,再赐你一干奴仆如何?”

成帝笑眯眯的说着:

“你也不必说什么养不起,他们的月奉朕可以替你出一段时间,不过……”

徐瑾瑜听到这里,瞬间意会:

“待学生入朝为您效力之时,学生便可自己养!”

成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后故作不经意道:

“那不知,朕要候卿几时?”

徐瑾瑜微微一笑,抬起头,轻声道:

“不会太久的,圣上。”

“啧,方才朕还说你老实,一会儿又学起了那些老东西的狐狸性子!”

成帝有些责怪的说着,却见少年只是老神在在的抄着手,他一看过去,就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什么兔子,这就是一个小狐狸!

“徐瑾瑜,朕等你他日金榜题名,待到那时,朕……另有重赏!”

成帝别有深意的说着,徐瑾瑜微微一愣,随后起身,冲着成帝郑重的拱了拱手:

“学生,定不负圣上重望!”

成帝抚了抚须,没有说话,可若是徐瑾瑜抬起头,就会看到成帝眸中的满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因为时间太晚,徐瑾瑜被成帝留宿宫中,而师信被见猎心喜的三位大人正围着考校,徐瑾瑜并未前去。

皇宫的床榻似乎分外软和,在暖烘烘的地龙熏陶下,徐瑾瑜蹭了蹭织锦荞麦枕,恬然进入梦乡。

……

翌日,大雪初晴,天气格外的冷,可即使天气再如何冷,也比不过朝堂之上众位御史大人的心。

就连一向被圣上宠信的左都御史应青山,应大人都被圣上一同呵斥,惹的朝野议论纷纷。

众人起初十分奇怪,可在听到冯卓宣告的圣上对于平阴侯府上下的处置之后,都不约而同的三缄其口起来。

只不过,所有人都在好奇一件事儿,平阴侯府和不少势力勾勾缠缠,究竟是何方高人能在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的条件下,把人九族都要薅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