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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先回去吧!有缘再会!”

武安侯让人维持着秩序,看着远去的船只,一抹不舍一闪而过。

船上,作为鹰唯一认识的李寻,一上船便想与其亲近一二,然而这只鹰直接装起了不认人,翅膀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蹦跶着也要跳到徐瑾瑜的胳膊上。

船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喂他,唯独李寻。

李寻见状,不由苦笑:

“徐小大人,这鹰莫不是因为我没有救下它,所以记恨起我了?可是,这事儿也不赖我啊!”

守关人确实供出自己曾经射落过一只鹰,当时李寻还真情实感的为那只鹰惋惜过呢。

徐瑾瑜靠在椅子上,偏头用手指在其已经有些干枯粗糙的羽毛上拂过,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李大人,这鹰可不是记仇,它这是觉得没脸见你呢。”

“啊?”

李寻都懵了,随后才听徐瑾瑜缓声道:

“李大人可以试想一下,自己一身狼狈,遇到熟人时,该是何情状,动物也是如此。”

鹰鹰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它只是觉得无脸见人啦!

李寻一琢磨,还真是!

随后,李寻看着那只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自己的鹰,又好气又好笑:

“一个鹰,还知道羞耻了!”

鹰还是不理他,而是冲着徐瑾瑜叫了两声,从徐瑾瑜手中混走了一根肉条,大吃大嚼。

少年清瘦如竹,这会儿手臂半抬,那只架着的鹰正张开双翅扑棱两下表示高兴,而那半张的双翅,几乎可以将少年拥住。

本是翱翔蓝天的雄鹰,这会儿却乖顺如幼崽一般,对少年依恋颇深,单薄的少年与展翅的雄鹰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让不经意抬眼看过来的李寻,忍不住失了神。

“李大人,李大人?”

李寻恍然回头,看着徐瑾瑜那关切的面容,连忙低下头:

“徐小大人,是我失态了。”

徐瑾瑜笑着摇了摇头,李寻这才想起正事:

“徐小大人,此番来此所遇之经过我已经悉数整理妥当,您且过目。”

李寻从怀里掏出文书,这本是要给圣上看的,但让少年先瞧一瞧,心里也该有个底。

可徐瑾瑜却没有接:

“李大人,这个,我便不看了。您是圣上的人,这种事,可做不得。”

徐瑾瑜看了李寻一眼,意味深长的说着。

李寻先是有些茫然,随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窜了起来。

是啊,他该是圣上的耳目,可他竟然下意识以眼前少年为主。

“我,我,徐小大人……”

李寻一时仓皇无措起来,徐瑾瑜笑着宽慰道:

“无妨,李大人不必挂心,您只管实话实说便是,我都问心无愧。”

李寻狠狠的点了点头,但随后,他忍不住道:

“可徐小大人,那处豁口您为何不使计解决?”

徐瑾瑜抚摸鹰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却转而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儿。

“三月便是会试了,此时归京应当来得及罢?”

李寻不解,只道来得及。

等李寻走后,赵庆阳和魏思武两个人并肩走了进来:

“瑜弟/瑾瑜,这锦江的白鲢鱼滋味绝佳,又饿了一冬,方才我们网了一篓,今个咱们吃全鱼宴如何?”

“好!”

徐瑾瑜笑吟吟的应了一声。

那豁口之处之于越国,便如冬日冰层下才化冻的鱼儿,水面是它们最渴望之处,历经一整个寒冬,它们会拼了命的撞击冰层,让自己得到足够的氧气。

可,他们又怎会知道,冰层之外是新鲜的氧气还是捕鱼人的静待?

不过嘛,豁口在锦州之中,这事儿还是让圣上自己去操心吧!

徐瑾瑜开启咸鱼模式,与赵庆阳和魏思武三人在船上玩起了改良般的斗地主——因为和徐某人下棋实在太打击人了!

而需要运气的斗地主,倒是可以让两人找回一点儿自信就是了。

虽然,也聊胜于无。

“瑜弟,这个时候你就不能放松一下你辛辛苦苦了这么久的脑子那?!”

赵庆阳吹了一下自己贴在额头处的白纸条,气呼呼的说着。

魏思武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就是就是,天仙下凡,可快收了神通吧!”

徐瑾瑜闻言,看了魏思武一眼,冷冷一笑:

“思武兄,方才手气很好嘛?”

魏思武只觉得背脊一凉,接下来,他整个人被白纸条糊住了了整张脸。

“服了服了!我认输了!瑾瑜可快收手吧!”

魏思武忍不住弃牌告饶,运气虽然是相同的,可架不住某人会记牌,会挖坑,坑的他都觉得要是正经八百进赌坊,他怕是连底裤都要输没了!

徐瑾瑜这才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

“不知现在思武兄以为,天仙何人?”

“是我是我!”

魏思武表示,他真的不该嘴贱啊!

赵庆阳在一旁差点儿没笑岔气,魏思武见状立刻指着赵庆阳道:

“瑾瑜,这不公平!方才是庆阳先提的!”

赵庆阳眼看着火都要烧到自己身上了,连忙一溜烟跑路了:

“那什么,我去看看鱼烧的怎么样了!”

魏思武直接傻了。

赵庆阳这家伙跑的还真快!

“我,我去端菜!”

徐瑾瑜来不及叫,或者,也没准备叫,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徐瑾瑜则慢条斯理的端起一杯茶水,淡定的抿了一口。

啧,顶着一脸的白纸条出去,要是大晚上会随机吓死一个观众吧。

等到午饭时,这一路带出来的厨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篓鱼那是蒸炒煎炸,红烧水煮无所不用其极的做了一桌子全鱼宴,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徐瑾瑜与赵庆阳、魏思武三人围坐在桌前,三人之间并不拘泥什么规矩,于是很快便说笑着动了筷。

随后,徐瑾瑜夹起一块糖醋鱼,正要送入口中,船身忽而一荡,徐瑾瑜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忍不住偏头缓了缓,等他再准备动筷时,那鱼肉若有若无的腥味让他不由自主的冲出屋子,低呕起来。

赵庆阳和魏思武连忙放下筷子跟了出去,徐瑾瑜早上并未吃太多东西,这会儿吐出来的只有上船后喝过的茶水。

随后,二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徐瑾瑜回到房间躺着,魏思武为徐瑾瑜探了探脉,犹豫道:

“一切都好,瑾瑜这怕是……晕船了。”

赵庆阳抱胸靠在一旁,没忍住嘴快道:

“啧,幸亏瑜弟是男儿,否则我都要以为瑜弟这是有了身子了!”

徐瑾瑜方才一通折腾,这会儿只有气无力的瞪了赵庆阳一眼,赵庆阳立马站直了身子,不敢去看徐瑾瑜。

徐瑾瑜也为自己切了脉,皱了皱眉:

“还请思武兄让厨房准备些白粥吧。”

魏思武点了点头,看着徐瑾瑜那苍白的面色,不由道:

“要不,我们不走水路了。”

“不行。”

徐瑾瑜的嘴唇还有些微微发白,他看着魏思武眸中那浓浓的担忧,低低道:

“思武兄,三月的会试,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去的。”

临安侯夫人虽然因为自己的突然离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可观其品行,徐瑾瑜可不认为其会是一个能善罢甘休之人。

此番他这般卖力,可不是为了打白工的。

会试,殿试,青云之路,近在眼前,正须东风一阵!

现在,东风具备,他若是因为路上的耽搁失了时机,他可等不起下一个会试了!

魏思武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徐瑾瑜只缓声道:

“临安候府再不济,对一个平民出手也绰绰有余,思武兄,我不可能一直依仗别人保护我的家人。”

“舅舅若是知道你此番作为,也不会袖手旁观。”

徐瑾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思武兄,圣上就算需要插手,我也要给圣上铺垫好台阶啊。”

临安侯府,乃是功臣之后。

纵使老临安候走的早,可是现在有名有姓的武将都能在手下征战过。

倘若真将此事闹到台面上,圣上会偏向哪方还不知道,徐瑾瑜并不喜欢这样不确定的感觉。

所以,他需要加重自身的砝码,让圣上无法忽视自己的意愿。

魏思武知道自己劝不住,只得听从,等魏思武走出去叮嘱厨房后,赵庆阳这才开口道:

“瑜弟,你是真的不想和临安侯府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啊。”

徐瑾瑜微微启唇,眼中翻涌着浓烈的厌恶:

“对,你只看楚凌绝的遭遇,便该知道临安侯府早就已经没有半点儿老临安候在世时的风骨了。我此生,都不会与之为伍!”

赵庆阳也不由想起临安候自导自演的那出大戏,一时无言。

之后的大半月,徐瑾瑜每日只食清粥一碗,连米粒都无法多食,都是魏思武去厨房盯着弄出来的米油。

这倒是让徐瑾瑜体验了一把穿越初的滋味,但即使如此,也没有遏制徐瑾瑜的消瘦。

等到了京城之时,已经是二月二十七了。

而此时,距离会试,还剩两日。

“好悬是赶上了,可是……”

魏思武看着徐瑾瑜那瘦的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吹走的模样,眼中的担忧无法掩饰。

“要不瑜弟还是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