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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人……”

徐瑾瑜则看向成帝,扶着椅臂站起来:

“启禀圣上,臣要告临安侯私藏奇毒,谋害朝廷命官,实在心怀叵测,罪大恶极!臣请您下令搜查临安侯府!”

成帝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徐瑾瑜看向陈为民:

“陈大人,烦请你告诉圣上此毒之效。”

陈为民听了徐瑾瑜一番话,一下子反应过来,若是自己收了这无疾之毒,可临安侯府还有残存,那他日临安侯府犯事儿岂不是要自己背锅?

随后,陈为民立刻向成帝简单介绍了一下此毒:

“回圣上,所为无疾,是取“无疾而终”之意,若是成年人中了无疾,健康者会看着一切康泰,健壮如牛。

若是身有沉疴之人,也会觉得沉疴好转,身体康健起来。

可若是一旦过了四十岁,便会一夜过世,走的分外安详,是为无疾而终。

这是当初吴子敏医师为一位身患沉疴的友人所研制的秘药,按理本不该现世,谁成想……”

其实,陈为民没有说的是,他猜测当初吴子敏医师的友人,便是早逝的老临安侯。

陈为民可以猜到,成帝自然也能猜到,他皱了皱眉:

“莫不是老临安侯便是因此过世?此毒实乃一把双刃剑,若是用的巧妙,倒也不失奇毒之名。”

成帝说着,却不由得一顿:

“若要这么说,那无疾之毒岂不是在楚家血脉中都有?可临安侯现在已经年过不惑……”

成帝看了一眼临安侯,这会儿临安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圣上,此毒若非通过特殊手段,当不会传给血脉子嗣。至于临安侯自幼康健,并未有病弱传言,只怕是成年后不知为何中了这无疾之毒。如今为何无事,不过是临安侯用了过毒之法。”

陈为民解释道:

“古书中有一秘法,可用汤药将身体的毒药聚于精囊之中,与女子行云雨之事,若孕成则可过毒至……胎儿身体之中。”

“荒唐!”

成帝直接拍案而起,难怪徐爱卿一直病怏怏的,原来他从出生开始,身上便背着临安侯造的孽!

听到这里,成帝哪里不明白,徐瑾瑜确实是临安侯之子,可临安侯哪堪配当人父?!

当初的老临安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生为大盛不知立下多少功绩,若非是他走的早,如今的三公只怕也要退居一射之地。

他尚且不曾用这般恶毒的法子,倒是这临安侯……

成帝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在成帝的一通斥责之下,临安侯却突然笑了:

“圣上可得摸着良心说话!若非是为了大盛江山,我父何须在重伤之际,服下无疾?

若非是为了师家基业,我父又为何七年不曾见我一面?

他走的时候,我才七岁!七年里,我只能日日看着画像问娘亲,爹爹什么回来?

七年后,我父毒发身亡,终于回京,他对得起大盛,对得起圣上,可唯独,苛待了我!

我知道,所有人都说我不肖父,说我无能,可我能如何?我没有爹爹的天赋才华,我只能浑浑噩噩度日!

但即使如此,还有人不放过我!他们给我下了无疾,我想活!我想活啊!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最后一句话,临安侯喊的声嘶力竭,也不知是不是对自己喊的。

可陈为民听了临安侯这话,却没忍住道:

“圣上,临安侯所言不实!如若临安侯只想要过毒,那今日为何要让楚世子携无疾再度接近徐大人?

徐大人本就是过毒之身,只要再次接触无疾,必定毒发!而且,过毒之身毒发的过程虽然缓慢,可却十分痛苦……”

陈为民如是说着,有些不忍的低下了声音。

而成帝看向徐瑾瑜,这才发现徐瑾瑜唇瓣格外的红润,似乎是控制不住咬破了。

“你还要如何狡辩?”

成帝冷冷的看着临安侯,临安侯没想到这世间和他一样懂无疾之毒的人,当下僵立当场。

成帝深深的看了一眼临安侯:

“来人,让顾世璋去好好搜一搜临安侯府!”

临安侯今日来此的目的,成帝虽然不清楚,可临安侯能用此毒威胁徐瑾瑜,只怕另有所求。

成帝这话一出,临安侯顿时脸色一变:

“不!圣上!临安侯府有先帝亲口御言:非谋反叛逆者,不得擅动啊!”

“你私藏奇毒,却胆大妄为到让奇毒进入衙门,那他日若是让它进了皇宫,又当如何?

你名楚清晏,取自海晏河清之意,可你,愧对了老临安侯对你的期望。

你明知徐爱卿于江山社稷何其重要,却能为一己私欲对他下此毒手,与谋反何异?!”

成帝一声令下,顾世璋立刻行动起来,素日有礼的衙役今日倒变得如狼似虎起来。

一干衙役一下子恨不得将临安侯府翻一个底朝天,一旁的顾世璋直接亲自监工:

“都给本官仔仔细细的搜!旮旯角落、床柜缝隙,还有些那些暗格之处,都好好的搜!”

方才冯卓过来传信,命他听圣喻来搜查临安侯府,顾世璋起初还有些不解,等听到徐尚书出事儿了,临安侯有嫌疑这句话后,一下子支楞起来。

今日这临安侯府,他定是要掘地三尺!

正巧今日临安侯夫人去戏楼听戏,府里连一个做主的主子都没有,顾世璋直接长驱直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一个衙役过来禀报:

“大人,有一处疑点!”

顾世璋闻言立刻跟了过去,但见那辆华贵的马车旁,一个下人被死死按住:

“大人,方才咱们搜查此处之时,此人一直百般阻挠属下等查验这辆马车!”

临安侯府的马车素来金贵,可谓是价值连城,顾世璋听了这话,走上去,在车壁上摸了摸,又敲了敲,随后直接道:

“来人,劈开!”

下人闻言顿时色变:

“不要啊大人!这辆马车是侯爷最看重之物,若有差池,待侯爷回府,小人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你若不让开,不必等临安侯回来,现在本官就可以就地处决了你!”

顾世璋冷冷的说道。

下人浑身一僵,被拖到一旁,衙役们直接拿出大刀,将那精雕细琢,华丽精致的马车直接被劈的四分五裂!

下一刻,里面藏着的阿芙蓉一块一块的掉了下来,顾世璋捡起来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随后直接吩咐人带着马车里的东西,随自己一道去面圣。

与此同时,临安侯跪在地上,心中十分懊悔。

若是早知道今日圣上会来,他定不会这个时候来!

谁能想到,圣上这心偏的都没边了,竟然因为徐瑾瑜一句话,便要搜自己的侯府!

不过,那东西藏的隐蔽,他用了好几年,应当不会被发现。

临安侯一时心中惴惴,徐瑾瑜坐了一会儿有些疲态,成帝让他回去休息,没多久,成帝也跟着徐瑾瑜去了里屋。

“圣上。”

四下无人,成帝直接按着徐瑾瑜的肩膀不让他起身,随后沉下脸道:

“徐爱卿,你今日行事实在太过冒险了!”

成帝这话一出,徐瑾瑜只靠着床,摇了摇头:

“并非冒险,圣上有所不知,臣身上无疾之毒若要拔出,正需要在毒发之际动手。”

成帝听了这话,面上一松:

“竟是如此,那徐爱卿现在感觉如何?”

“圣上,无疾之毒如附骨之疽,自臣出生之日便如影随形,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完全拔出的。据陈大人所言,只怕还需要一月有余。”

徐瑾瑜思索了一下,如是说着,成帝听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能解就好,能解就好!只是这一次临安侯用心实在歹毒,也不知若是老临安侯知道,在九泉之下可能安否?”

徐瑾瑜默了默,没有说话。

而成帝这会儿却直接坐在了徐瑾瑜的床边,语气温和道:

“徐爱卿,临安侯府,你当真不准备回去了?”

徐瑾瑜抬眸看向成帝,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圣上当真要臣回去吗?臣听圣上的。”

成帝闻言,不由一笑,点了点徐瑾瑜:

“滑头。罢了,不回就不回吧。对了,那临安侯世子……”

成帝看向徐瑾瑜,徐瑾瑜抿唇道:

“关于凌绝,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徐爱卿,但说无妨。”

“凌绝虽在临安侯府,可却从未与之同流合污,还请圣上宽宥凌绝。”

徐瑾瑜这话一出,成帝却不由道:

“徐爱卿啊,你这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你若不回临安侯府,世子总是要有人做的。”

“臣如今体内余毒未清,实在头痛的厉害,一时也没有主意,还请圣上帮一帮臣吧。”

徐瑾瑜这话成功将成帝逗笑了,成帝想起方才楚凌绝的态度,也不由道:

“出淤泥而不染,也算是不错。不过,他到底曾经受了临安侯府的富贵,又非老临安侯血脉……”

“单凭圣上做主。”

徐瑾瑜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成帝顿时莞尔一笑:

“你这般尽心尽力的样子,倒像是那楚世子是你亲兄弟一般。”

徐瑾瑜闻言也是笑了笑:

“虽非血脉之亲,可也蒙他一句哥哥,总要替他打算一二。”

成帝听了徐瑾瑜这话,却是很高兴。

重情且大度,这样的臣子又有几人?

随后,徐瑾瑜又与成帝密言几句,今日拔毒之事,徐瑾瑜并不准备传扬出去,成帝听后表示配合。

而后,等成帝刚一出去,顾世璋便带着那足足两箱的阿芙蓉上门了,顾世璋这会儿语气难掩兴奋,他兴冲冲道:

“圣上!臣在临安侯府发现了这些!”

临安侯抬眼看去,直接吓得浑身一软,重重的栽倒在地!

他算计徐瑾瑜,便是为了让徐瑾瑜帮他解决此物啊!

而一旁的成帝看到阿芙蓉后,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道方才徐爱卿为何那般为楚世子求情,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