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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征鸿天分之高,修行速度之快,已经绝非常人所能理解了。

就算想要羡慕,都羡慕不来。

“谢道友对三宝有何见解?”困厄禅师将心里的杂念压下,认真对待起这件事来。他想要偿还因果,就必须要好好解答谢征鸿的问题才行。

“三宝,即佛、法、僧,亦是觉、正、净。”

“不明三宝,不解三宝,不得三宝。”困厄禅师的目光放在了谢征鸿的一头青丝之上,“我们在剃度出家,受持三皈的时候,便能察觉到三宝的一些特性。谢道友你尚未剃度,红尘未断,少了这一步,想要凝结三宝就有些困难了。”

“不过这些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既然魔皇救了老衲,老衲一定倾囊相授。”说完,困厄禅师手中出现了三样东西,“谢道友请看。”

谢征鸿抬眼看去,困厄禅师的手中出现的是钵盂、经书还有念珠。

“这便是我的三宝。”

“嗯?”谢征鸿沉思了片刻,脸色也正经了不少,“这些便是禅师的三宝实像?”

“不错。”困厄禅师点点头,“三宝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它本身只能给佛修带来一些方便,想要将它化成实质,作为佛修自保的手段,就少不得将它化成实物。一般而言,三宝的形态都会是这三样,只是细节处略有不同。谢道友你想要凝结三宝,可以先尝试着将它们想象成这三个东西的模样,或许会简单一些。”

谢征鸿静默良久,朝着困厄禅师合十作揖道,“贫僧明白了,多谢禅师。”

“哪里,是谢道友慧根深种,一点就透。”困厄禅师摇摇头道。

闻春湘在外面等候,还不到半个时辰,就看见困厄禅师施施然的从里面出来了。

“这么快?”闻春湘只觉有些不可思议,不会是这困厄故意刁难小和尚,藏着掖着不肯教吧。

“谢道友天资非凡,老衲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困厄禅师叹了口气,“魔皇可以放开神识感应一番,如今谢道友已经开始入定了。”

困厄禅师自己也很惊讶,谢征鸿前脚和他说完话,后脚就开始入定起来,速度之快,之自然几乎将困厄禅师瞠目结舌。

如果每一次谢征鸿都有这样的速度,那么他能够在短短时间内修行到如此地步,的确是靠的真本事。

“不必了。”闻春湘摇摇头,“禅师的话,本座还是信得过的。”

困厄禅师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看着闻春湘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魔皇当年扮成般若禅师,究竟是为何?以般若禅师的学识和修为,即使扮演一辈子,当个人人崇拜的大师,也并非难事。”难道一个佛门大能还不如一个魔皇来的好么?

若说闻春湘是什么贪恋权势之人,困厄还不会做此言语。

只是大千世界里的修士都知道,闻春湘对于发展势力什么的半点兴趣都没有,他唯一的爱好大约也就抢东西抢法宝了,还是专门针对的佛门。若闻春湘当真喜欢那些佛宝经文,以般若禅师的身份去,他不可能看不到。

这便是让困厄禅师费解的地方。

当魔皇,闻春湘要承担无数修士的恶意,时时刻刻都有人想要将他从魔皇的位子上拉下来。要是这魔皇之位给闻春湘带来了什么好处,却也没有。既然如此,闻春湘又何必给自己选择这么一条艰难的道路呢?

“般若禅师不过是本座一时兴起的产物罢了,若要本座当一辈子和尚,本座是不愿意的。”闻春湘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是佛修,自然觉得佛修好,可本座不这么觉得。若被人欺负了,当魔皇可以千倍百倍的欺负回去,当和尚,就只能念念经笑笑就算。本座心眼小,没有那么多的宽宏大量送给别人。”

要说闻春湘是半点伪装成佛修的想法都没有,也是假的。

他也曾经连续好几十年都当着般若禅师,他也想要走一走宋清和老和尚走过的路。

但假的就是假的,他不想变成光头,不想给自己烫几个疤,也不想用那些清规戒律束缚他自己。

如今,自然更加庆幸。

若他一直是般若禅师,他不会被困因真寺,不会遇见谢征鸿,或许这么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就算他当般若禅师可以遇见谢征鸿,他们两人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正如邢开畅所说,当自己倒霉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出来改变自己的运气。

第一次是老和尚。

第二次是宋清。

第三次是谢征鸿。

“南无阿弥陀佛。”困厄禅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管是闻春湘还是谢征鸿,两人都称得上是佛法天才,若是身在佛门,恐怕佛门大兴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可惜,如今他们两人一个是魔皇,一个被其他佛门排斥,何其讽刺。

困厄禅师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担心的实在太过多余。

他又不是那些佛教宗门的掌门,管那么多做什么?

谢征鸿再度进入了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还有熟悉的地界。

站在中间的那个白衣僧人似乎也离他更近了一些。

谢征鸿觉醒的记忆并不多,只有关于宋清的点点滴滴,连同神秀国师的那一世,也只是粗略的从宋清的记忆里知道一点,具体的反而还是在闻春湘的记忆里看到的比较多。

有了宋清这个前例,谢征鸿对这个白衣僧人的来历也能猜出几分来。

“你是我的第几世?”谢征鸿轻声问道。

原以为那个白衣僧人不会回答,但他却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第一世?”

白衣僧人点了点头。

谢征鸿海欲再问,那白衣僧衣却抬手一指,谢征鸿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向了白衣僧衣指去的那个方向,眼前是一条金光灿灿的河流,他脚下踩的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他举目一看,头上是万里无云的蓝天,周遭的环境全部改变。

咚!

一条小鱼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重新落入了河流之中。

水花溅在谢征鸿身上,带着点点清凉。

“擦擦吧。”一个五六岁的小和尚伸过一块帕子,递给谢征鸿。

谢征鸿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小和尚,心里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来。

他接过那帕子,低声道了声谢。

“小师父,敢问法号?”谢征鸿将脸上的水珠擦掉,轻声问道。

“我没有法号。”小和尚摇摇头,“我只是过来挑水的。”

谢征鸿顺着小和尚的目光看去,那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个木桶。

“我要挑四桶水回去才能将水缸的水打满,但我一次性只能提半桶,走的也很慢。”小和尚数着手指,“所以我需要来回八次。”

“小师父真厉害。”谢征鸿夸赞道。

“没什么没什么。”小和尚连忙摆手,“我每次打水的时候,总会有鱼被装进我的木桶里,上一次漏了一条没有放回去,我被方丈师父给骂了。”

说完,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刚才我没看见你,将鱼扔回河里的时候,将水花溅在施主你身上,施主你不要怪我才好。”

“小师父你的木桶里每次都很多鱼么?”谢征鸿笑着问道。

“嗯。”小和尚用力的点了点头,“每次我一打水,那些鱼就争抢恐后的游进我的木桶,我不得不将它们一条一条放回去。”

谢征鸿看见这小和尚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些鱼很精明,起码活了几百岁了。小师父,只有您一次次的将它们放生,它们才能和你亲近,慢慢积累与你的因果。”

“因果?”

“是,因果。”谢征鸿点点头,“小师父,你若是不喜欢,下一次放生的时候,直接命令它们不要再游进你的木桶,就可以了。”

“这样么?”小和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下次会试试的,谢谢施主。”

“施主,敢问您高姓大名?”小和尚双手合十,低头问道。

“无名小辈罢了。”谢征鸿摇摇头,“小师父,您不必记得我。”

“为什么?”

谢征鸿没有说话。

因为你就是我。

你是年幼的谢征鸿,没有法号的谢征鸿。

谢征鸿的记忆里不曾出现这么一段,所以这里也不是他的回忆,只是一个小小的幻境罢了。

“那我要怎么感谢你呢?”小和尚歪头问道。

谢征鸿低头笑了起来,“小师父,你若是真心想要感谢我的话,不如送我一个钵盂,一本经书或者一颗佛珠吧。“

“钵盂和经书我都没有,但是佛珠我有一颗。”小和尚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龙眼大的佛珠来,“施主,你只要这个就够了么?”

“是,只要这个就够了。”谢征鸿点点头道。

“这个是我在前面那里捡到的。”小和尚笑眯眯说道,“施主你若是想要得到更多,就一直往前走吧,不要回头。”

“多谢小师父。”

“不客气,我也只是给你指路罢了。”小和尚冲着谢征鸿挥挥手,很快消失于此处。

谢征鸿向前走了一步,重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空间之中。

佛珠还是留在了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