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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会想,师父是东陆人,年轻时从东陆去沧涯,或许也走过这片荒原,或许也没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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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也没日没夜的应付杀人夺宝,夜不能寐。以至于后来格外注重睡眠质量。

师徒二人也会聊天。剑圣说话很直接,殷璧越想问什么,也变得直接,即使有些答案听不懂。

“倚湖是一把怎样的剑?”

“一把神兵。”

“为什么给我?”

“不是我给你,是它选你。”

“师父,你为什么离开东陆?”

“小时候村子没了……李土根说想去外面看看。”

“你们怎么走出来的?”

“李土根会算,能算到的敌人,就能避开。”

“算不到的呢?”

“算不到的,我们就一起杀了他。”

“传说师父和先生,破障境就联手杀过大乘强者。是真的么?”

剑圣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唔……是啊。”

虽是传言,但真相往往比传言更可怕。

“天罗九转练到最后,真的能神魂不死?”

这是掌院先生告诉他的,殷璧越觉得太过逆天了。又转念一想,自己经历漫长的反派生涯穿越,是不是也算神魂不死了?

剑圣答道,“无论是不是,这种逆天太没意思。”

不是没意义,而是没意思。

“师父修行,难道不为追求长生么?”

世间修行者千万,目标不过强大的力量,超绝的地位,还有漫长的生命。

“我最初修行,是因为喜欢修行这件事情。练剑本身就很有意思。再后来是为了活的自在。至于长生?老夫没想过……计较那么多太没劲,路死路埋,沟死沟埋,野狗吃了还有□□棺材……”

分明说着生死大事,剑圣的声音却低下去,竟是睡着了。

殷璧越靠着大树。月光摇落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

没有了死,生的意义又在哪里?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师父超脱潇洒,境界之高,或许他永远也达不到的。

但他记得师父的话,他是第一个殷璧越,不必做第二个卫惊风。

他有自己的道要走。

莽莽荒原也有走出去的一天。殷璧越和师父来到了他们进入东陆以来,第一个人类集中居住的城镇。

萧索的秋日里,城头灰蒙蒙的旌旗更显荒凉。混乱割据的地方,不同的旗帜代表不同势力的庇护。

城里没有高过三层的建筑,砖石结构多于木质榫卯。长街是压平的土路,大白天也空荡荡的。户户封门落锁,偶尔有几个人影走过,俱是行色匆匆,兵刃系腰。

在东陆,除了那片无垠雪海,还有传闻中奢华不似人间的金宫,这样规模的城镇星罗棋布。人们生活在这里,一样没什么安全保障,只比危机四伏的荒原好上三分。

剑圣带着殷璧越走进城里唯一一间两层的酒楼,楼梯不堪重负的吱呀作响,灰尘簌簌而落。

他和店家说着拗口的土话,殷璧越只能猜出几分意思。说完拍了两块灵石在桌上。

东陆不用铜板银子,也没有换银票的商号,从黑市到酒馆,唯一流通的就是灵石。

不多时,手脚麻利的伙计上了一坛酒。

“这儿没什么菜能吃,酒却不错。只有珉川江的水,才能酿出这么烈的烧刀子。来,尝尝。”

殷璧越端碗喝了一口,入口辛辣无比,如利刃穿肠,呛的他连连咳嗽。

剑圣大笑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伙计又拿来一件黑色的斗篷,剑圣扔给殷璧越,“给你买的。”

这种斗篷很严实,殷璧越穿上之后,觉得自己像个魔修。但不得不承认,白色道袍在东陆行走,实在太惹眼了。

剑圣显然没想这么多,“黑的耐脏啊。”

就算染上血迹也不明显,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血。

他们在镇上休息一夜,第二日往南去,往珉川江边去。

剑圣买船时,天色倏忽就暗下来,沙尘飞扬,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船家见他们是两个少年公子,好心劝道,“这天气,江上水猛。”

剑圣笑了笑,多付了他两块灵石。乱世能得一句善言,已是不易。

行至江中,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小船在骇浪浮天中飘摇,像一片深秋的落叶,转眼就被吞没不见。

船舱里两人对坐,雨骤风疾,却奇异的吹不进这里。

摇曳的烛火下,雪亮的剑光如一道闪电,照亮整个船舱。

这是殷璧越第一次看见‘秋风离’出鞘。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光彩。

在横断山上,师父重伤余世,也只用了一指。

那时他就在想,这世间还有什么事值得圣人拔剑?

剑圣开始擦剑,神色很认真。殷璧越不忍出言打扰。

直到剑圣开始说话,“老四啊,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不知道为什么,殷璧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直觉一路都有,现在更是放大到极致。

师父这一趟见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教了他很多。

就好像了却过往,与这世界做一场告别。

于是殷璧越开口,声音有微不可闻的颤抖,

“师父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