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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碎瓷声惊破争执,众人定睛去看,竟是御案前的雨过天晴茶盏。

殿上噤若寒蝉。

侍者上前,无声的收拾地上的碎瓷与茶水。

众人从狂热的气氛中清醒过来,忙不迭的跪倒在地,垂下头去。心底阵阵发寒。

原来陛下一直在听,冷眼看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只等他们得意忘形。如今已将每个人的想法了若指掌。

他们开始后怕,是否有哪句言辞不当,会错了圣意,更惹圣上不喜。

“脸真大啊。”

帷幕后的帝王感叹道,语气听不出半分怒意。

问道阁里的呼吸都静下来。

陛下说谁脸大?是了,白铳翎想要军权,自然脸最大。

“有将平叛乱,无兵渡北海。是朕怕了魔道十二宫?还是我北陆只会内斗?朕要做了缩头乌龟,九泉之下,也没脸去见打江山的□□陛下,去见守江山的父皇。”

他从帷幕后缓步而出,手里握着一柄长|枪。有人从青砖的倒影上看见那枪,冷汗涔涔而下,心生绝望。

段崇轩再次感叹,“你们有脸去吗?你们脸真大啊。”

几乎死寂的沉默之后,出乎意料的,帝王没有责罚任何一人。

不禁又让人生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传朕旨意,明日奉天台上点将,渡北海,诛魔修。”

“皇上圣明——”

诸臣接连下拜叩首,像波澜起伏的潮水。

段崇轩手握烽火,从分开的海潮间走过,皇袍曳地。

他凭栏远望,风满袖袍,巨大的青翼鸾破风而至。

*******

破晓时分,日月交替。

殷璧越被洛明川揽着肩,无声无息的落在东陆一座临海边城。

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从前进城被人看见,还引得杀机四起,街上行人闻风而逃。剑圣入剑冢后,他孤身一人杀出荒原,颇有凶名。后来以讹传讹,都知道有个白发冷眸的年轻人,使的是正道剑法,凶残狠厉。

殷璧越取出两件黑色斗篷,将新的递给洛明川,

“这地方大家都这么穿。第一套是师父给我买的,后来我自己又买了很多套。不引人注目,还耐穿耐脏。”

殷璧越穿戴好,盖上兜帽遮住发色,身上气息起了微妙变化,就像一个地道的东陆人。

他如今境界不同以往,不用刻意遮掩修为,只需调整真元运行,也足以让人无从窥探境界。

大乘真的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远不止神识,五感的显著提高,更重要的是与天地之间奇妙的感应,就好像……能与这个世界对话一样。

殷璧越被自己这种感觉惊到,不禁问身边人,“师兄如今是突破亚圣了么?觉得怎么样?”

“算是,了观的修为解封了十之*,天罗九转也修到了第八转巅峰。若说感觉,除了力量更强,也没有不同。”

殷璧越起先觉得师兄这般淡定,一路上不曾任何陷入瓶颈,甚至威压能收放自如,是逆天开挂的好事。现在却担心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个念头稍纵即逝:若只是力量,恐怕师兄真正的突破还没有到来。

他们说着话,脚下不停,穿过空荡的边城,眨眼就出现在荒原上。又在几息之后,来到雪原边界。即使有魔修与他们擦肩而过,也只能感到微风拂起衣角。

洛明川知道以容濯的境界,定是已经感知到他们来了东陆。但若有意隐藏,未必能肯定他们在何处。

所以他从云端落下,选了一种更为复杂却稳妥的方法。

东陆还有三万魔军,十二宫除了被容濯杀死的两位宫主外,四人出征,算来东陆的顶尖魔道强者还剩六人。如果玉展眉不在,就只剩五人。胜是能胜,却也耗费力气,尚不知容濯有什么后手。两人简单讨论一番,洛明川以如今修为也不敢托大,与殷璧越身着黑色斗篷,在积雪与枯草的边界停下。

“不管是去陨星渊,还是去金宫,都要过雪原。”

洛明川遥遥一望,神识铺散而出,“从这里到通天雪峰,有十二道明岗六处暗哨。山上只有六千精锐留守。剩余的正从另一侧下山,应是要渡海去,可见中南两陆战况胶着,不如容濯所料。”

他的神识只到雪峰,就不再向前。不然他能看到的人,也能看到他。

殷璧越以为,除非他和洛明川有谁能渡劫成圣,否则一旦行踪暴露,除了一击必杀对方,别无选择。错失第一次机会,就再没有胜算。

洛明川突然闭上眼。脚下枯黄的杂草向后折去,草间残雪被劲气扬起一瞬,又很快落下。一切看似毫无变化。

殷璧越退开两步。

洛明川睁开眼,轻轻伸出手,指尖溢散出一缕魔息。寒风一吹,就像青烟随风飘散。

殷璧越懵了。

“天罗九转就是这样,万法无屏障。我可以使出佛门功法,必要的时候,真元也可以伪装成魔息。”

“师兄,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原本只打算试一下。”

殷璧越说不出话。

这不就是万能的么?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是这套功法做不到的?

“师弟也可以。”

“我怎么行?”

“你我曾双修过,怎么不行?”

这个一本正经破廉耻的不是我师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