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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璧越更紧张了,“不要问我你们的洛师兄何时出关,我不知道,我也很想他……”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立刻划开空间逃走。但说都说了,走了更没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道,

“好了,我们上课。”

“万物有灵,天地有阴阳,便生灵气与浊气,我辈修行者,无论灵修武修……”

这堂课很是成功,殷璧越不善言,但境界在,讲起这种入门课,高屋建瓴,一通百通。

很多年后,小弟子们长大,到了下山游历的年纪,不少人想起当日依然唏嘘,“你敢相信么,我的修行入门啊,是真仙亲自教的……”

然而眼下,众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他那句,“我也很想他。”

在修行界,选择结为道侣的不多,大部分人笃信求道孤独,也不愿与他人气运相连,福祸相倚。

更有主张清寒苦修的门派,比如青麓,整个门派上下,极少看到眷侣。

濂涧的术法不讲清心寡欲,前任宗主与亚圣曲江更是百年佳话,曾有一度门派中喜事连连,然而少年慕艾随着漫长岁月消磨殆尽,两看生厌,成了怨侣,甚至闹出过一方陨落的事。于是便有了相识五年之下者不得合籍这条门规。

殷璧越在论法堂的话,很是引人惊叹。因为这表明他们不仅合籍双修,更打破了“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的道侣传统。

殷璧越回去以后想了想,也没那么窘迫了,反倒觉得秀就秀吧,以后大家都知道师兄是我的,省的遭人惦记。

毕竟我师兄长得好看修为高,性格温柔会疼人,天下哪里找得出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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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掌院先生与无妄大师,从学府出来的那天夜里,云阳城灯火通明,树影婆娑。

“我不愿再等了,这样拖延只会徒增烦扰,不如你我赌一场。”

魔尊如是问道。

问的是洛明川。

“如何赌?”

“赌我与他曾有百年纠葛,远胜你们今生短短几年。”

洛明川摇头,“何必,你我一体,互为因果,哪里说的清楚?”

“不听他亲口说一句,我不甘心。”魔尊笑了笑,“若是赌输了,我便与你融合一体。既然他心悦你,总归会分我一点吧。”

在这一刻,他不像一生逆天而行的魔尊,只像某个所求不多的碌碌凡人。无论谋生还是谋爱,只要得到一点点就知足了。

洛明川沉默不言。

仿佛越过了时间洪流,看见百万年前的自己。

以为能陪在意凌霄身边便是足够,心里想什么,全都不说。要的也不多,一点就好。

谁知气运相克,陪伴都变成奢求,终致疯魔。

“好,我答应你。”

“谢谢。”

现在的洛明川入定已久,坐照自观到了关键处。

茫茫识海翻起惊涛骇浪,其上云雾缭绕。不远处孤岛有一人负手而立,广袖翻飞。

这样的隐秘而安静的境地中,他看着对方,如揽镜自视。

“你可有遗恨?”

那人笑意淡淡,“何处生遗恨?一缕残念留在剑中,百万年如白驹过隙,只剩执念而已。”

骇浪浮天,转瞬淹没孤岛,他的身形被巨浪打的涣散,“我一身杀孽业果,你渡劫时可要当心。”

洛明川道,“从此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我的余生与你共享,你的杀业我来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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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元运行缓慢,大量输出时滞涩,大抵有三种可能,一种是自身灵脉狭窄……”

殷璧越第二次去论法堂讲课。应众弟子央求,这节答疑解惑。

正讲到一半,无端觉得心慌,便停了下来。

他踱步到窗前,只见枝头桃花初绽,鸟雀争鸣。恰逢暖风拂来,落花飞入堂间,染衣留香。

好一派春光烂漫的景致。

众弟子随他望去,面露不解。

不待猜测出什么,天色倏忽间暗下来。有飞鸟凄鸣,野兽呜咽。

窗外飞沙走石,狂风大作。浓密的阴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风起云涌间改天换地,整座沧涯主峰如坠黑夜。

殷璧越身形微虚,消失不见。

众人狂奔出论法堂,惊呼声接连响起,各式法器也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

“可是有敌来袭?”

举目不见青天,唯见临渊剑怆然出鞘,在阴云中斩开一条通路,扶摇直上!

沧涯的钟声急促敲响。

浓云之后,更有电光雷火,好似蕴藏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一道淡漠的声音遥遥传来,清晰的传入众人而中,

“我道侣有事,今日的课改日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