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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个人出来买螺丝刀的吗?”解临又问了一遍。

“我……”李广福其实并不完全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在解临的注视下,他嗫嚅着说,“我……我是一个人……”

“你应该知道,只要一通电话打去便民问清楚,很快就能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

“需要我再问最后一遍吗。”

“……还有我儿子,”李广福说,“我儿子和我一起去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查什么,但是跟我儿子一定没关系。”

季鸣锐也很想说:这又关他儿子什么事儿了?

仅凭凶手穿不合脚的大鞋这个特征,也没办法锁定他儿子是嫌疑人吧,而且一小孩,之前又推测说有杀猫练手这个可能,他又想杀谁呢?

虽然他儿子是有偷刀嫌疑,并且潜入过王阿婆家……等等!

季鸣锐仿佛抓到了一根线。

这根线从接连下暴雨的那天夜里开始,从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木雕开始,他抓到了这根线的一头,一时间却抓不到另一头。直到解临主动提起木雕案:“当时你们在王阿婆家里找到一部旧手机,那手机还在吗?”

“双方顺利调解,早就还回去了。”

季鸣锐问:“手机有什么问题吗?”

解临只说了两个字:“相册。”

季鸣锐是翻过那部手机相册的人,他当时跟着池青的浏览记录,把池青打开过的程度都看了一遍,由于是旧手机,手机相册里留存的照片并不多,有一些李广福以前拍的旅游照,新增照片倒是不多……不过他想起其中一张最新照片。

拍摄时间正是是木雕案当天,照片很糊,有黑有白,像是一片黑白色的什么东西飞速从镜头面前闪过。并且那张照片不像常规拍摄照,倒像是不小心按错键误拍到的。

仔细一回想,好像还有点毛茸茸的。

……

解临问:“相册里第一张照片,像不像那只银白高地的耳朵?”

“像,”季鸣锐几乎立刻想通了这其中的逻辑,两人说话间已经避开当事人,来到走廊上,“所以说那天李广福的儿子可能不是去偷木雕的,抓猫才是真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手机会掉在地上,为什么会抓拍到这样一张照片,王阿婆回来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捡手机,只好自作聪明地随手抓了一样东西……但是你怎么会知道?”

解临隔着玻璃门,朝里指了指。

他手指指尖朝向的方向,正好指向在那坐得十分勉强的池青。

池青等得很不耐烦,坐在沙发里,看起来有些困倦,时不时抬眼去看墙壁上的挂钟,计算自己已经坐在这里浪费了多少不必要的时间。

十分钟前。

池青回答完“猫耳”这两个字后,又看了手里的照片很久:“……这块黑斑,我好像在那里见过。”

在经历过他兄弟和解临两个人互相把对方往派出所送的事件后,季鸣锐惊讶于他俩原来居然具备心平气和坐在一起推理案情的能力。

季鸣锐自言自语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负负也可以得正吗。”

季鸣锐想到最重要的,也是所有人目前最担心的一点:“如果这个小康真的是嫌疑人,可他有什么杀人动机?”

又或者说,有可能被害的人是谁呢?

“我得走了,小康和明明还在家里等我……”李广福忽然间站起来,不顾姜宇的阻拦就要往外走,“你干什么?!这事不管是跟我还是跟小康都没关系,我不知道你们想查什么,你们一没证据二没权利的,凭什么把我扣在这?!”

季鸣锐去走廊后,姜宇接替季鸣锐的位置,由于是坐着,发力不便,第一时间竟没拽住他。

李广福走得急,见到两个站在门口的人,知道自己想走没那么容易,于是冲出去之前四下环顾想找个什么防身的东西,有人过来逮他的时候他也好挡一挡——

他挑中了解临刚才坐的那张椅子,然后拎椅子的时候殃及到了旁边那位本来心情都不是太好的男人。

池青困得快合上的眼皮又掀开了一点:“……”

李广福忽然靠近,由于椅子边角容易戳到人,池青抬手挡了一下椅子脚,这一挡,他的手背恰好碰到李广福胡乱挥舞的右手手背。

【我得赶紧回去,不知道小康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这脾气,我不该跟他骂他的。】

【他母亲死后,他一直接受不了我再娶,也不想再多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我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

所有声音都在那一瞬间远去。

姜宇阻拦李广福的声音,办公室里的吵闹声,季鸣锐的呵斥声——这些都一下离得很远。

耳边只有失真的声音在不断扩大,像有一个人趴在他耳边低低地说话。

【他居然会说……如果没有弟弟就好了。】

这个声音趴在他耳边不断强调:【……如果没有弟弟就好了。】

……

然而这些纷杂的声音忽然间戛然而止。

池青缓慢地眨了眨眼,慢了半拍才发现是解临在混乱中拉开了李广福的手。

但是声音戛然而止的原因显然不仅仅是因为李广福的人被人扯开了,因为男人一只手摁在李广福的手上的同事,另一只手也拉着他的手。

池青垂眸,看到自己的手指指节此刻正轻轻搭在解临掌心里。

“这位李先生,”解临看着李广福说,“有话好好说,没事别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