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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娘说她准备给三山子改个名字,现在这名听着就不像读书人,那孟秀才名字多好听呢,仿佛是叫孟修竹,我娘想沾人家的仙气,说是让二山子随他先生起名,周楠竹周箬竹周苦竹周紫竹周毛竹,这些名字保准能考上秀才,让三山子看着挑一个。”

三囡听着不明觉厉,赶着走在后头的大金乐得很,而周芸芸已经无话可说了。

哪怕她上辈子是个学渣,也知道修竹出自“茂林修竹”,出自“青松修竹”,出自“修竹赋”……哪能和毛竹扯上关系?

周芸芸忍不住吐槽说:“你们长房这辈从山,叫周崇咋样?崇者,嵬高也。”

二山子没进过学,他还没反应过来,阿奶就接过话去:“好乖乖你就别出瞎主意了,莫说这名儿不能随便改,即便要改,也不能叫周虫啊!当年我原想给孙子辈取名鸡鸭鹅猪狗羊的,周大鸡,周二鸡多好听,鸡吃虫呢!”

周芸芸:………………………………

成,阿奶你赢了。

对自个儿的名字,周二山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反正用习惯了。猛然间听说周家阿奶原想给大房孙子取名叫周大鸡周二鸡周三鸡,他就想跪下来谢谢阿奶高抬贵手没真那么定下来。

听阿奶叫阿爹周大牛他没啥感觉,自个儿叫周二鸡那就那么别扭呢?

刚还在乐呵的大金猛然间就消停了,想想看,如果大房随鸡,二房随鸭,那三房不就是鹅!想到鹅他就忍不住想到大花,原没觉得周大金这名字有多好,这会儿看来已经很不错了。

周二山和周大金统统闭嘴了,生怕阿奶一激动给他们改了名,可话题已经带出来,哪那么容易消停,哪怕所有人都噎着了,阿奶还念叨说要改名也成呢,要改就改成周三鸡,只一个人改了也不像话,大房三个孙子得凑一块儿。

二山子真想一个大耳刮子抽晕自个儿,闲得没事发呆也成呢,瞎聊什么天。

多吃口饭撑不死人,多说句话引火上身,这尼玛是躺着也中枪啊。

“我觉得现在这名挺好的,都喊习惯了,改啥啊!”

周芸芸难得帮衬了他一把,跟着点头:“要是嫌这名没书生气等成人之后让孟秀才给他取个表字也成,那些个读书人没人会直呼名字的。”

阿奶就算再怎么能也是个乡下妇人,乡下地头谁不是直接喊名字?她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就让周芸芸仔细说道说道,周芸芸告诉她表字就是表德之字,用来歌颂德行或者能够代表本人字。

比如三山子,他在兄弟之间行三,可随伯仲叔季来取,也可取一些能代表他的,或者是长辈对他的期许,希望他明理勤学等等,这些都能体现在表字上。

语文课上讲过表字,周芸芸也就听了个马马虎虎记了个七七八八,说得不清楚也不全对,阿奶脑子转得快,倒是听懂了。

“就三山子,好乖乖你说的那些都不衬他,照我说,从蠢笨傻这些字里头挑一挑还差不多。”

周芸芸:………………………………

果然还是闭嘴吧,让大伯娘或者三山哥知道这茬非打死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天收了摊回去,二山子撑着疲惫之躯将阿奶那番话给他爹学了学,本来周家大伯就被他婆娘闹得烦,听老二这么说直接一个激灵。

孙辈不知道当年取名的波折,他知道啊,周家大伯太懂他娘对家禽家畜的执念,回头让自家那脑残媳妇儿闹出火起来真把名字改成大鸡二鸡幺鸡可咋整,周幺鸡还不如周三山呢。

周家大伯打发二山子回屋去,自个儿逮着婆娘狠狠数落了一通。大伯娘才是真委屈,大房其他人不补贴三山子,那算了她补贴,连吃个蒸蛋也有人说道,不就是想改个名字吗,周三山这名哪配得上读书人的身份?人家叫修竹、明德、节义,自家叫三山,周家阿奶这取名的套路还不如她娘家,王家姑娘才不叫大妞大囡,都叫美娘丽娘秀娘,多中听呢。

甭管她怎么想,周家所有名全是周家阿奶取的,她不点头谁敢瞎改?舍了长辈给你的名字那是不孝,大不孝!这还考什么秀才,考上也要让人把功名撸了去。

日子就在大伯娘十天一大作五天一小作里头匆匆过去,出摊满一个月那天,阿奶给二山子结算了头个月的工钱,因着盈利全在她那儿捡着,她把自个儿并三囡那二十文一块给了,每天四十文,累计一千二,三山子拿了一个一两重的碎银子并二百个铜钱,满心火热的回了自个儿屋。

二山子倒是提前拿了银子,那是周家阿奶往他跟前掉的胡萝卜,鼓励他下个月继续努力,至于周三囡和周芸芸的部分得秋收之前彻底收了摊才能结算出来,那就不是一两二两了。

索性三囡没拿钱的想法,哪怕养了这么长时间的鹅卖了那么多鹅蛋,从她手里过的银钱也不多,至于周芸芸……阿奶亏待谁也不会亏待她呢,她不短吃不短穿压根就没惦记这份子钱。唯独二山子,高高兴兴回了屋,插上门栓这才小心翼翼将包着银钱的布兜展开,搁在秀娘跟前。

秀娘起初是一愣,而后一惊,接着大喜过望。

她满脸感动看向自家男人,听二山子说给她收着才点了点数,一两银子并两百个铜钱,一个子儿也不少。

“咋来这么多钱?二山你跟阿奶他们干啥去了?”

二山子这才将蛋包饭和鹅蛋仔的事同他媳妇儿说了说:“阿奶让我打蛋,从早到晚打足了一整个月的蛋,她每天给我四十文钱并一个鹅蛋的补助,三十天就是一千二百文,都在这儿了,你仔细收好别让阿娘看见。”

秀娘将银钱包好了放进陪嫁的箱奁,上了把大铜锁,将钥匙放进荷包里贴身带着。

“这样等咱们儿子生下来也能吃口好的,”秀娘说着叹口气,“我也不是非要和娘作对,可三山子那头就是个无底洞,填多少银子也堵不上。我听芸芸说了,考上秀才也没啥用,要当官至少也得有举人功名,那举人比秀才难考多了。你说咱们这些个进项要是全拿出去补贴他,往后怎么过日子呢?就算我没进过学大字不识也知道,刚开始学哪能糟蹋上好的东西,我学做女红那会儿都是一块布头反复用,缝了拆拆了缝,咱要是大户人家也就算了,乡下地头谁拿上好的东西练手?刚学字倒是拿树枝在沙盘里写呢。”

二山子知道她媳妇儿不是个抠门的人,只是辛苦得来的银钱舍不得白白糟蹋,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大金和三河刚学字的时候不都是拿棍子在地上写,写得像模像样了才提笔,用的笔和纸也都是阿奶买来的,没听谁抱怨过。

照阿爹的说法,大金可比三山子聪明多了,他头年就学完的东西三山子这会儿还没吃透,大金都说做学问难,科举没啥指望不如趁早回来帮家里做事,会写字会算账不让人蒙就得了,人人都想当官,那官是好当的?

三山子不肯放弃,要读书,那就让他读,阿奶也说了他能读一天就供一天,可没得让兄弟不吃不穿补贴的,都是娶了媳妇儿的人,媳妇儿怀着身子手里哪能没点钱?

“阿娘说什么你听着,别和她拌嘴也别搭理她,有啥事同芸芸说,我是个猪脑子,可她聪明。咱们老周家谁说了都不算,就阿奶说了算,阿奶听芸芸的。”

是这个理,秀娘也是这么做的。

说真的,只要二山子支持她,她压根不怕周家大伯娘。秀娘同大山媳妇不同,她和自家婆婆是同一家出来的姑娘,受了委屈自有娘家人撑腰,娘家阿太最疼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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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芸原想让家里人歇个十来天又接着忙起来,这都是大夏天,做冰粉凉糕凉虾芋圆烧仙草之类的正好,原材料找起来不算难,要让家里人分分钟学会,做出能拿去卖的东西就是痴人说梦了。周芸芸给阿奶做了几碗让她试吃,阿奶吃的两眼发亮,这能卖钱,这一定能卖钱!

又看周芸芸完完整整做了一回,周家阿奶就去给三房儿孙分配任务了。每房做一样,先练着,熟手了就捎带去县城卖。

周家阿奶幻想过之后,周芸芸同她说了现实的,这些就跟冰碗一个意思,要凉快才好吃,没条件拿冰镇最好是弄几个能密封的大铁桶,做好的冰粉放里头丢井里去镇凉了,裹上棉被搁木桶里头,这样勉强能隔热,周芸芸小时候那些走街窜巷卖冰棍的就靠被子裹着。

要做凉虾还得有漏勺,还要准备糖水,各色水果,芝麻,花生,葡萄干,山楂片等等……加上这些卖相才好。

自个儿吃不妨事,要做生意就得不怕麻烦,听周芸芸仔细说了一通,周家阿奶让周大金来琢磨工具,画好图纸送去铁匠铺,她自个儿将要买的材料记住了,赶紧安排人去挖芋头收芋头摘果子。

任务安排下来之后,周芸芸出摊回来就教全家做冰粉凉虾,白天的时候卖蛋包饭鹅蛋仔的接着去县城摆摊赚钱,余下的不是下地干活就在家练手艺,照阿奶的要求,要做的既中看又中吃。

去年这会儿周芸芸正在折腾土豆,全家还不算忙,今年已经是累死累活了。

采集果子的工作落到二房葛氏身上,她劲儿大又熟路,去一趟能背回不少东西,卖冰粉用不了太多水果,她带回来的足够用了。折腾了三五天,周家人已经做得像模像样了,冰粉凉糕凉虾全是他们在做,周芸芸主要负责烧仙草和芋圆,这两样略麻烦些,她每晚做好之后密封了沉井里镇着,大清早提溜出来用棉被裹好装车。

周家原是三辆牛车出门,如今变成了四辆,要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冰粉凉虾芋圆烧仙草比蛋包饭鹅蛋仔还好卖,谁让周家尽心,给的分量足吃着还凉快呢。

也是因为太好卖,没过几天,五辆牛车就全出动了。

周家又开始累死累活挣钱,出摊的还轻巧些,就二山子打蛋苦,留在家里的真活不出来。麻辣烫停了才一个月,冰粉凉糕凉虾来了,做到秋收了天凉了田里的鱼肥了又接着卖麻辣烫……一整年就歇不了几天。

这么想还是太甜,今年的确不用卖旋风土豆,不是还有脆皮玉米之类的?上辈子风靡全国的小吃那么多,周家人想歇着,基本只能等周芸芸嫁出去,没人在阿奶跟前瞎出主意那还有点指望。

你说周家已经很有钱,用不着那么拼……可谁会嫌钱多烧手呢?

能赚的时候不努力,往后总会后悔的。

周家这样只能算是甜蜜的烦恼,别家想卖力气还找不到地方。

周三囡那头幸福指数满满的,她长这么大最高兴就是今年,养了那么多家禽家畜是累,回报也真感人。她现在每天不仅有鹅蛋仔爆米花吃,冰粉凉虾也管够,天天都能吃得肚儿滚圆,囤积的鹅蛋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消耗掉,变成银子揣在阿奶兜里,回头她能分得一半,多好的事呢?

再有一点,她那五头羊也都长大了,眼瞅着就快下奶,阿姐说回头有了羊奶天天给她做蛋糕。

蛋糕啊……

她可馋了好久了。

“阿姐你说要是咱们都不嫁人多好,不然你带上我当陪嫁也成呢,让我干啥都成,只要管吃!”

周三囡才十岁多点,还没有成亲的概念,也是因为周大囡那茬让她对这事产生了抗拒,不是担心自个儿嫁去像老丁家那么穷的人家受苦,而是怕周芸芸嫁出去了没人给她做好吃的。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周三囡看来不成亲也冻不着饿不着,那干嘛还要嫁人呢?

这话让阿奶听了个正着,差点没喷她一脸唾沫星子,“要是陪嫁单子上有你,我好乖乖还嫁得出去?你要是好生养鹅还有点成算,只知道吃看谁肯要你!”

听了这话周三囡瞪着阿奶哼哼:“阿姐嫁不出去正好,我们天天呆一块儿。”

周家阿奶只想抽她:“胡说八道看我不揍你,过两年我非得给好乖乖找个顶好的人家,嫁过去就享清福。”

这话周三囡是出摊时说的,回去之后周家阿奶就就给她二媳妇学了学,让她管管闺女,这么吃下去还嫁得了人?她敢嫁谁敢娶呢!

周家二伯娘回头就提着闺女的耳朵同她说道一番,周三囡这死孩子一根筋,一边护着耳朵一边和她娘拌嘴,听烦了还嚷嚷说要嫁人也成,让她娘比照周芸芸这样的去寻,她保准嫁。

周家二伯娘恨不得拿鞋底把她拍死在墙上,早知道闺女贪吃,原没当回事,小孩子家家都这样,长大就好了。直到今天,周家二伯娘蓦然发现她闺女和别家贪嘴娃儿不一样,谁家女娃都不会为了吃去养羊养鹅,哪来那么深的执念呢。

她家这个不一样,和别人都不一样,前头没管,如今才发现长歪了。

最大的梦想是让周芸芸天天给她做好吃的。

最大的目标是攒够钱想吃啥都成。

最大的敌人是扬言要给周芸芸找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嫁出去的周家阿奶。

周家二伯娘:…………………!!

周家二伯娘纠结着纠结着就纠结到秋收了,秋收之前三囡的库存彻底告罄,阿奶就收了蛋包饭和鹅蛋仔的摊子准备让她攒个把月再出摊,冰粉凉糕凉虾这些接着卖,这些个作起来是麻烦,卖着容易,周芸芸、周三囡、周大金、周二山终于闲了下来,不用再起早摸黑。

二山子也拿到了第二个月的工钱,秀娘数了好几遍才高高兴兴收起来,心里还想着这男人是嫁对了,真疼她。

相比较而言,二山子这只是小打小闹,周三囡这边才闹出了大动静,阿奶让周大金将每天记得账拿出来,核对结算过后将周三囡和周芸芸的份子分给她们。

周芸芸只得鹅蛋仔的两成而已,周三囡才厉害,她和阿奶五五分成。

虽然只支了一个摊子,好赖是在县城,周芸芸手艺好,做法又新鲜,周家摊子生意贼好,每个月都有一百七八十两,周三囡统共分了一百六十几两银子,阿奶看银锭太沉,将其中一百五十两换成金子,一个十两重一个五两重的金锭,余下就是些碎银散钱。周三囡让她大嫂缝了个贼结实的荷包,将金锭碎银装进去挂在胸前衣服的夹层里,睡觉也不拿下来。

这就算了,她还记得她娘说的,拿到分红就拽着她娘回屋去,关上门之后就坐到床边,将荷包从脖子上取下来,解开扎得紧紧的绳结,把金锭并碎银倒出来散在床上。

周三囡还没来得及嘚瑟,她娘就惊呆了。

卧槽!

闺女不是洗劫了周家阿奶吧?!

要不是咋能有这么多钱呢?!

十两外加五两的金锭,还有七八个碎银锭子,一两二两的都有,算算怎么也有一百六十两……上回周三囡拿出十几二十两银子她爹她娘就吓疯了,这回晕乎乎半晌没回过神来,回过神来三囡已经将金银锭子装回荷包里,正在系绳结,准备揣回去。

她就只是为了显摆给她老娘看看,并没有交给周家二伯娘保管的意思。

周家二伯娘差点没吐血,仔细盘问过还是不敢相信,出去两个月卖鹅蛋做的吃食和周家阿奶五五分账,这是她自个儿赚来的!

别人不知道她这当娘的能不知道?闺女每天出门都带上不少的核桃花生糖块点心,晚上回来都没剩下,你说她去干活?她这是换了个地方吃吃吃!

吃了两个月就吃回来一百六十两,周家二伯娘已经忍不住怀疑人生了。

这到底咋回事呢?

她和当家的赚钱那么费劲,傻闺女却成了杨树村排的上号的有钱人。一百六十两,这都能买十几亩上好的水田了!……莫不是傻人有傻福?

周家二伯娘愣神这会儿,周三囡已经将银钱收好,她娘贼不放心:“死丫头天天泥里打滚,要是绳断了荷包漏了咋办?那可是一百六十两银子!不是六两不是六十两是一百六十两!”

周三囡在心里吐槽,说得好像六两银子丢了你就不心疼一样,她没说出口他爹就推开门进来,正好听到一百六十两,愣了一下:“什么一百六十两?哪来的一百六十两?!”

周家二伯娘满脸无奈的看向她男人:“咱这闺女可不得了,她比咱们都富,她是咱家除了阿娘之外最有钱的,不信你让她掏出来看看。”

傻孩子果然又掏了一遍,高高兴兴冲她爹显摆,她爹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

……

原以为二房已经起飞了,养了那么多家禽家畜比大房买什么笔墨纸强太多,养成了一笔笔都是钱啊。谁想这傻闺女动作更快,她才多大?身上就揣了一百六十两银子,周家二伯忍不住追忆过去,想想自个儿十来岁的时候在干啥呢?不是上树捉鸟就是下河摸鱼,要不就跟两个兄弟下田去,一百六十两啊,阿娘那会儿都没这个钱。

等周家二伯从回忆之中走出来,他闺女已经将钱揣身上了,谁要都不给,还嚷嚷着要阿奶来给他主持公道。

这可是起早摸黑两个月赚的辛苦钱呢!!

亏得真正赚辛苦钱的二山子不知道这茬,否则能哭晕在茅坑里。天知道他这两个月打了多少鹅蛋,以至于看了蛋液就反胃,梦里都是蛋糊糊。

总的来说出摊这几个都挺满意的,满意了没两天就迎来秋收,周家阿奶想着请人来收割,让周芸芸帮着烧饭,顶着大太阳收割是真累人,绿豆汤要源源不断的供应,最好是能煮点藿香水,再有就是供一顿中饭,哪怕不出摊了,她也闲不下来,周家其他人也是一样,哪怕不需要自己下地收割,也得有人转悠着监工,还要给人送饭,还要接着做冰粉凉糕凉虾。

对比二河媳妇葛氏,他们这点活不算什么,葛氏一个人将养着鱼那些田全收割了,动作比请来的人还快,她不仅忙着秋收,也没忘记抽空去搁猪草摘果子,每天脚不沾地。

周二河真服气了,他这媳妇儿虽说长得不好,和二山媳妇儿那就不能比,却真能干,从不抱怨什么,天天干活没歇过,娶了她就跟娶了好几头牛回来。

秀娘也挺靠谱的,大伯娘嫁进门这么多年王家人都没过来帮忙春耕秋收,她刚进门就请动了人,秋收之前她赶着回了趟娘家,索性肚子还不算大,出门并不费劲,只是二山子不放心跟着她一道去了。这会儿蛋包饭和鹅蛋仔的摊子已经收了,阿奶看他这两个月辛苦特地没给分配活计想说让二山子松快几天,就赶上秀娘回娘家。

她自个儿做了一盆凉虾带上,想说让娘家人尝尝鲜,又去三奶奶那儿买了豆腐皮豆腐干。

哪怕周家暂停了麻辣烫生意,三奶奶家豆制品一如既往的好卖,虽然是赚辛苦钱,这一年也攒了不少,日子过得比从前好太多了。再者说,豆腐本就是好东西,自家做成本并不高,天天吃也不妨事,她家里人瞧着体面多了不像以前黑瘦黑瘦的看着就可怜。

秀娘让二山子跑了一趟,买回豆腐干豆腐皮,又扯了一块透气的细棉布,再有就是从三囡那儿买来的鹅蛋,拉拉杂杂装了不少东西,分量虽然不多,权当是个心意。他们两口子如今有钱了,这点不值什么。

王家那头对秀娘那是满满的善意,看她回来还提了不少东西,不由得想到只会回娘家搬救兵的周家大伯娘,不是贪图这点东西,人和人真的不一样,看了周家大伯娘王家人就没想头,那也太自私了。

秀娘让二山子同男丁唠嗑,自个儿径直去了王家阿太那屋,舀了一碗凉虾兑糖水喂她阿太吃了,又把细棉布拿出来,让她娘给阿太做两身夏衫,土布虽然结实,穿着不透气。别人就算了,她阿太那真是高寿,哪受得了这份罪。

王家阿太看了秀娘就高兴,连连关心她,问她在周家怎么样,日子好不好过,又说要是受了委屈尽管回来,有人给她撑腰。秀娘也真高兴,将带回来的东西一样样给她阿太看了,说周家人对她都好,甭管婶娘还是妹子都好相处,吃穿不愁,二山子尤其贴心,攒了钱都给她存着,日子好着呢。

“好啊,真好。”

“秀啊,你这样阿太就放心了,既然老周家对你好,你也好生过日子,别跟你姑似的。”

王家阿太说着,不放心又问周家大伯娘对她可好,秀娘就说她姑偏心小儿子,他们这一房得了啥好东西都要紧着三山子,好在是周家阿奶当家,她公公也是个明事理的,倒没受多少罪,平日里就是听点闲话,自个儿怀着身子她不敢动手。

王家阿太再三叮嘱秀娘,别和她计较,但凡受了委屈就递个话回来。

一屋子女眷听着也是连连点头,也就周家大伯娘她老娘脸上臊得很。

又聊了一会儿,秀娘才说到正事上,说老周家虽然将绝大多数水田都佃出去了,自家也种了不少,别说家里做着生意丢不开手,哪怕所有人都下地也忙不过来,正在请人帮忙秋收呢。王秀想着自个儿娘家是不是也去帮忙,顿顿捞干饭不说,还能沾到荤腥,收割完哪怕不算工钱也能得几袋粗粮,周家阿奶虽然不是多大方的人,也没短过什么,该给的更是一文不少。

哪怕不给粮食,秀娘都亲自回来了,王家也会遣人去帮忙,尤其老王家人丁兴旺,好些年没分家了,男丁尤其多,女眷也能当男人使。就算他们也要秋收,田地远不及周家多,加上家里人多又勤快,不多时就忙完了,闲着也是闲着,能给秀娘长脸还有捞干饭吃多好的事呢。

秀娘回来就告诉阿奶,她娘家能来十个左右帮忙,周家阿奶自是高兴。

秋收嘛,请谁不是请,亲戚过来帮忙也好,人情是走动出来的,今天你帮我一把,明天你遇上事求上门来大家才肯帮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