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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了就无聊,无聊了就想往嘴巴里塞吃食,时间一长,她不胖谁胖?

连着好几天时间,娇娇都在村里瞎逛,偶尔跟村里人搭个话,又继续迈开腿逛起来。不过,她还是没有勇气顶着中午的大太阳出门,挑的都是或早或晚的点,看多了各人做的事儿,可她依然没想好什么比较适合自己打发时间。

就她琢磨着,得寻个两手都不得闲的活儿,还要是那种必须专心致志才能做好的事情。同时,考虑到她爹,还不能是特别辛苦的,不然绝对会被驳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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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回来的。

而在这期间,娇娇除了观察村里人的日常外,也听人讲了不少新鲜事儿。

例如,秋收以后是谈婚论嫁的高峰期,又因为村里少女孩多男孩,多是当爹娘的唤了媒人过来,细细的说了自家的情况,托媒人给留意着,当然跑腿钱是免不了的,还得奉上茶水点心,生怕媒人不尽心。哪怕年岁还不到的,估摸着差不多了,也该同媒人打声招呼,免得回头好姑娘都被挑完了。

不光如此,别的村子庄上也多喜事,但凡手头宽裕的,想在乡亲们面前多挣些颜面的,都会来下河村请人上门掌勺。也亏得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厨艺出众的,就算一人办不了,几家妇人搭伙,怎么着也能将席面整治妥了。

待最热的那阵子过了,起房子的人家也渐渐多了,有同村的想盖房子,会提前几个月跟亲眷支会一声,到日子了好过去帮忙搭把手。也有身怀手艺的泥瓦匠木匠石匠之类的,结伴去其他地方接活儿。

假如自家房子许久不曾修缮了,也得抓紧时间该修补的修补,免得等冬日来临了,才发现屋檐漏雨、屋顶不堪重负等等大小毛病。

再有,秋冬日里的厚衣裳、厚被褥也该提前备起来了。村里没人种棉花,要是打算添件冬衣还能把旧的拆掉,把棉花重新弹一遍。可要是想添条新的冬被,就得出门买棉花,运气好集上就有卖,运气不好还得跑到种棉花的农户家里买。

……

这就是娇娇原先认为的农闲,除了她之外,仿佛谁都没有闲着。

只一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她歇过午觉后,她简单的洗漱一下,就打算出门逛逛。还不等迈出院门,远远的就看到她爹背着大背篓子,一步步往家这头走来。

娇娇当即快步迎上去:“爹!”

冯源风尘仆仆的往家里赶,为了能尽快赶回家,他已经连着数日没能好好休息了,不过这一切的疲惫都在见到自家心肝儿娇娇时彻底消失了。

他先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可随即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心肝儿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眼前的娇娇,倒不是说瘦了多少,而是略黑了一些,不算特别明显,可冯源临出门前恨不得把娇娇的模样原原本本的刻在心头上。这么一来,略有些黑了的娇娇就被他脑补成了又黑又瘦,也就约等于没好好吃饭了。

“我有好好吃饭。”娇娇笑着让开了路,先将她爹迎进了屋里,又忙舀了水缸里的水,绞了帕子给她爹擦脸。

此时,冯源也放下了背后的篓子。他跑了大半个月,从各村各庄收购来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些,事实上绝大部分的东西已经送到了县城里,他只留下了一些比较稀罕的,又从县里买了些新鲜玩意儿,一并背回了家。

带回家的东西倒是不急着拿出来,冯源接过了娇娇递过来的帕子,抹了一把脸后,道:“我咋还是觉得你黑瘦了不少呢……唉,这大半个月来,我在外头奔波,这心一直都是提着的,商行里的老伙计都问了我不止一次,听说我担心家里的心肝儿,他们还帮着我出主意呢!”

“爹,我真的有好好吃饭,不信你去问六婶子。”

“行行,爹信你,不过你还是得答应,以后都要好好吃饭,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娇娇笑着答应了。

饭好好吃没问题啊,只要能让自己忙活起来,别成天到晚的往嘴里塞各色解馋的小零嘴,自己应该就不会再一次胖死了。

“爹这回能在家里待多久?我还有事儿想跟爹说呢。”

“起码待个七八日吧,今个儿晚间吃啥?让你六婶子多做几个好菜,咱爹俩好好的吃一顿,边吃边说,正好我也有事儿同你说。”

俩人一合计,就由娇娇往六婶子家里跑一趟,冯源到底刚回家,怎么着也该冲个澡换身衣服,最好是先歇一觉。不过,他是急着赶回来的,到家已经是下半晌了,不如干脆晚饭早点儿吃,吃完了再好好歇觉。

因此,外头太阳还没落山,他们父女俩已经围着饭桌,吃起了这顿久违了的团圆饭。

隔了大半个月没见面了,冯源有一兜子的话想跟闺女说,不过一开口还是先叹气:“娇娇啊,你就唬你爹玩吧,搁以前一开饭,你不得先啃个大猪肘子?来来,先吃块肉,多吃点儿,你一点儿也不胖!”

娇娇看着被挟到碗里的大块扣肉,迟疑着往嘴里送,心想着偶尔吃一块应当是不妨事的吧?

就听冯源继续道:“爹这些日子就担心你在家不好好吃饭,做梦都是你越吃越少,瘦得不成人形了。我拿这事儿同商行里的老伙计说,他们都劝我小姑娘家家就是这样的,天气热胃口不开,回头等天气稍凉快点儿,去府城帮着捎带一些开胃的果脯,你就会好好吃饭了。”

娇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完全不知道她爹在外头是如何夸张这个事儿的。

这大半个月里,冯源除了在外头走动外,但凡一回到商行里,就开始各种唉声叹气、长吁短叹。一会儿担忧娇娇不好好吃饭,一会儿又怕她身子骨弱又给病倒了,忧心忡忡的表示天气太热孩子遭罪,万一中暑了怎么办?就算没中暑,回头冷不丁的起风了,着凉了又怎生是好?偏家里也没个人照应着,真要有个什么事儿,那他这般辛苦赚钱又图啥呢?

这些话,冯源是反反复复的讲着,商行里的老伙计都是认识他多年的,知道他家就一个小闺女,多听了几次后,也跟着一道儿操碎了心。

毕竟,在冯源的描述里,娇娇就是个常年病歪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瘦弱小可怜儿。

很难想象等回头他那些老伙计来他家后,见到了传说中的娇姑娘时,面上的神情能有多精彩纷呈……

而这时,娇娇也开了口:“爹,我想跟你学账。”

连着两天,刘母都病怏怏的,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甚至一合眼就会梦到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叮嘱了又叮嘱,让所有人都闭嘴,万万不得在娇娇跟前透露半点儿口风。

所幸,刘家这三位老爷尽管能耐不一,口风还是很紧的。二老爷在当天回院子时,还特地召了他长子到跟前,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也因此,即便其他人都知道了他们在元宵花灯会上遇到了已逝老太爷的故友,但更深一层的事情,倒是暂时被压了下来。

刘府看起来是一派祥和,风平浪静,可在知情者眼里,却是十足十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娇娇本人倒是毫无所察,最多也就是觉得刘母这两日情绪不太好,可因为是冬日里,人本身就是蔫巴巴的,没有精气神,再一个,刘家好歹也是富贵人家,隔三差五的都会给府上的主子请个平安脉,刘母更是被重点关注的人物。因此,她虽是察觉到了,却也并未真的往心里去,只是抽空多往刘母跟前凑,说一些解闷逗趣的话,想叫刘母高兴一下。

刘母:…………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这日,娇娇又照常过来请安,之后也没急着离开,只坐在刘母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娇娇啊,你觉得外婆对你好不?”刘母心头揣着事儿,且那事儿还是同娇娇有着密切联系的,叫她无论如何也安生不下来,聊着聊着,就问到了这事儿上。

娇娇笑道:“外婆对我自然是好的,我打小没了娘,虽说村里的婶子大娘都对我不错,可那终究隔了几层,不像外婆你,我头一回瞧着就觉得亲切,就好像见着我娘一般。”

刘母目光复杂的看着娇娇,尤其她的面容看得格外仔细。

犹记得年前娇娇来刘家小住时,刘母只觉得她长得可爱讨喜,并不曾往深处想。可这会儿,认认真真的瞧了娇娇的五官后,却是半点儿荷娘的影子都瞧不见。

按说,母女俩长相相似才是常态。就拿刘家人来说,刘母生养了三儿两女,三个儿子都是浓眉方脸,谈不上好看,但也算是长相端正。而两个女儿,不管是出嫁多年的大女儿莲娘,还是已故的小女儿荷娘,是个人瞧见了,都道这俩同刘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话兴许是有夸张的成分,不过七八分相似是有的。

可娇娇的长相却同她娘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之处,甚至刘母仔细回忆了她女婿冯源的长相,再三比对却仍然无法寻出相似点。

以前没发现是因为没往那方面去想,再说娇娇太胖了,脸蛋滚圆,连带着把五官都撑开了。外人瞧着冯源如此疼爱她,自不会往旁的地方想,可如今的刘母却是越想越胆寒。

不像母,亦不似父,那娇娇的长相究竟是随了哪个?!

更确切的说,元宵花灯会那日,对方盯着娇娇看了许久,他看的到底是娇娇本人,还是某个同娇娇相貌极为相似的近亲女眷?

“外婆?”娇娇仰着脸,好奇的瞧着刘母,“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没,是外婆瞧你瞧得出了神。”

“是我长得像我娘吗?可我六婶儿说,我娘是个高挑细腰瓜子脸的美貌女子。”娇娇低垂着头,万般委屈的拿手对戳着,“我太胖了,跟我娘一点儿也不像,我觉得以后迟早有一日会胖死的。”

“瞎说什么呢!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听说过有人饿死,就没听说过还有人胖死的。这穷人家吃饱饭都难,怎么会胖死?富贵人家,哪个不是像咱们家这般,隔三差五的请平安脉的?也就你小脑袋瓜子瞎想,没这回事儿的!”

娇娇放下手,一脸愕然的抬头看向刘母,眼底里俱是震惊。

刘母还道是她打小就被人捧惯了,一下子被驳了回去不习惯,好笑的道:“你想想,你们村里是不是养猪养鸡?鸡便罢了,那猪是不是整日里圈在一个地方,只管吃喝不管动弹的?你有见过猪胖死的?”

“没……”

原来是这样吗?

穷人家没见识,但不可能顿顿都大鱼大肉,糖更是奢侈品,很多穷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几块糖。不像她,正餐全是浓油酱赤的大荤,每天还要吃好几餐点心,还俱是高糖分的精致茶点。

回忆起上辈子的种种,娇娇原本眼底里的震惊转为了骇然,一时间,她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

这厢,娇娇又一次开始怀疑人生了。可很显然,这次同邱十一娘那次是完全不同的。

那厢,前两日她遇到的那位布政使司右参议则早已部署好人马,开始彻查此事。

从刘三少爷那处得知,娇娇是刘家的表小姐。因着刘家这边,人丁虽兴旺,但真要查却也容易,上一辈一共两位姑奶奶,大的那个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小的则在十年前便已故去,留下一个年幼的女儿。

有了明确目标后,查起来就更容易了,很快他就得知,刘荷嫁的是桑平县平安镇下河村的冯家,而那人在十多年前只是个商行跑腿的小厮,如今倒是混得不错了,可仍旧只是个小人物。

“大人,此事必有蹊跷。这刘家乃是焦邺县的大户,十多年前,家主刘福坤尚未过世,听闻他对幼女最是疼爱,就连县丞替自家子侄过来求娶,都没有松口。这种人,如何会将爱女下嫁给一个农户?”

即便冯源家有良田百亩,可在那些真正的贵人眼里,这点儿家资根本就不算什么。哪怕现如今,冯源前途无量,刘母也不愿意心爱的孙儿迎娶娇娇,而是更倾向于让娘家侄女嫁过去,之所以后来松了口,也是因为邱十一娘中途放弃了,三房又是出了名的上不得台面。可以说,但凡刘母有别的法子能够再度联姻,就绝不会选择让娇娇嫁入她刘家的。

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如今冯源都已经今非昔比了,刘母依旧舍不得让孙子迎娶娇娇。既如此,又怎会在十多年前让爱女下嫁呢?这本身就不合常理,除非刘荷并非她亲生的。

“查清楚刘荷的身世了?”

“那刘荷的确是刘家如今那位老太太的亲生女儿,都不需要去查,但凡上了点儿年纪的女眷,都记得她们母女俩长得有多相似。因此,刘荷绝无可能是庶出。”

“有意思,这可真有意思。刘家最受宠的嫡出小姐,竟然下嫁给了一个庄稼把式,或者应该说是一个商行跑腿打杂的小厮?”

“大人,还要继续查吗?”

“冯月娇的出生年月日已经核实过了?”

“都已查明核实清楚,刘三少爷那日所言句句属实。”

刘三少爷所知自然是实情。

要知道,冯源当初送娇娇去刘家,本身就有着结亲的打算,不然也不会同刘大老爷说那番话了。再一个,娇娇是刘母的亲外孙女,当初她还未出生,作为刘荷的娘家人,也曾去送过催生礼,之后的满月百日周岁,哪怕刘家人并未亲至,也是派了管家带上贺礼前去的。刘家那头要知道娇娇的生辰,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过……”回话的人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将所打听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刘荷从议亲到出嫁,只用了半个月时间,远远短于正常富贵人家小姐备嫁时间。另外,她嫁过去后很快就有了身孕,八个月后便诞下一女。只是下河村那边,似乎都认为她是早产。”

“呵呵,早产。”

“那冯源对其独女十分疼爱,似乎因着早产一事,从孩子出生后,就很在意她的身子骨。打小汤汤水水不断,即便是极小的风寒,也是万分仔细的。每到冬日里还要找人开方子,药膳、补品更是年年不漏。”

“早产儿嘛,在娘胎里就没养好,先天亏损体弱多病,甚至不容易养活养大……好一个早产!!”

回忆起那日在茶楼看到的胖姑娘,他只觉得脑壳生疼。

他当时还奇怪呢,到底是怎样的人家能把好好的一姑娘养成如此丰腴圆润的模样。如今,原因倒是找到了,他却没办法责怪将娇娇喂胖的那人。想也是,一般孩子尚且会夭折,早产儿养活的概率太低太低了,无论有多仔细都不为过。

沉默了半晌后,他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时离元宵花灯会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一方面,他想查个清楚明白后,再上刘家拜访。而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只是一个巧合。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兴许真的是他想多了也说不定。

结果,摆在他眼前的调查真相,叫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决断。

“幸好发现得早,那孩子还未嫁人……去刘家送上我的帖子,就说我明日登门拜访!”

新媳妇刚进门,由自家婆婆领着去亲朋好友家窜门子,实乃是寻常之事。

娇娇完全没察觉到异常,又见今个儿那位小南庄的陈媒婆不在,她便更没任何不自在,只拿了茶壶给几人分茶,捧着温热的茶盏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黍哥儿那一脉属于三房,跟娇娇这边是略有些远了,不过再远也尚未出五服,仍算是近亲。自然,黍哥儿的新媳妇,娇娇也得唤一声堂嫂。

新进门的堂嫂子看起来挺腼腆的,进来做客有一会儿了,也没听到她开口说话。只听黍哥儿他娘介绍说,是隔了有段距离的枣儿沟那边的人,娘家条件尚可,对闺女也上心,陪嫁里头有六床棉被褥子,还有两身新衣裳两双新鞋,早先黍哥儿家送去的小定礼和聘礼也都带回来了,看得出来那头都是厚道人。

娇娇自家条件相当得不错,上辈子她出嫁时,真当应了那句十里红妆。不过,她却也并非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知晓这年头嫁闺女人家的少,卖闺女的倒是多,像黍哥儿娶的这媳妇,娘家那头的做派已经算是很不赖了。

新嫁娘怕羞不开口,娇娇本身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索性黍哥儿他娘还是很能叨叨的,再加上随后过来的六婶子婆媳俩,倒也称得上热闹。

就听六婶子略带戏虐的说:“娇娇年岁也不小了,算起来也就比你新嫂子小了半岁光景,你俩人同岁,倒是巧了。”

娇娇看了眼新嫁娘,平心而论,真看不出眼前这人跟自己同龄:“我还以为堂嫂比我小呢。”

“本也差不了多少。”六婶子仔细打量着娇娇,无奈的发现,那些所谓的旁敲侧击完全起不到作用,不禁有些气馁。倒是黍哥儿他娘接口道:“年岁倒是不打紧,大点儿小点儿反正都那样,就是呀……娇娇你可知我那会儿是怎么相中你嫂子的?”

“不知道。”

“哎哟,我当初就是跟媒人说,想要个六亲俱在的,这样的人福气足,最好是兄弟姐妹多一些的,回头也能早早的给我们家开枝散叶!”

这话一出,娇娇还未说什么,倒是六婶子微微皱了皱眉。

人嘛,都有亲疏远近,六婶子答应帮着说好话主要也是因为考虑到现实情况。毕竟,娇娇的岁数也的确是到了,等她一嫁,家里还真就剩下了她爹一人。再一个,她爹年岁又不算太老,续娶一个,保不准还能生出儿子来。作为冯家人,肯定还是希望冯源膝下能有个男丁的。

可这不代表就乐意听人说这些刺耳的话。像什么六亲俱在的,谁还能乐得亲人长辈去世的?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多的,谁能不愿意多几个手足至亲?

眼见对方还要再说,六婶子打岔道:“各家有各家的喜好,也不能一概而论。像我儿媳妇,她娘家人口就简单得很,只要人品好,手脚勤快,我倒是不介意这些。再说了,她不是进门不久就给我添了俩孙子?”

黍哥儿他娘明显有些懵,不太明白六婶子为什么不顺着她说下去,反而讲了一通类似于拆台的话。好在,六婶子的儿媳妇小周氏还是看懂了,顺势做出了害羞的神情来,道:“娘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有人圆了场,话题才能继续下去。

甭管怎样,几人还是有说有笑的,唯一让人无奈的是,从头到尾娇娇都没怎么掺合,一副跟自己没甚关系的看热闹模样。

这下,连六婶子都有些没辙儿了:“娇娇啊,这要是你,你更喜欢人丁兴旺的人家,还是人口简单点儿的?”

娇娇毫不犹豫的道:“人口简单的。”

“也是,你都习惯了清净日子,难怪喜欢人口简单的。一般人家,有个兄弟二三人,倒也还行。”六婶子说到这里,却见娇娇一脸诧异的望向自己,顿觉纳罕,“莫不是你还嫌人口多?”

“像我家这样不好吗?嗯,最好是母亲在的,三口之家多好呢。”娇娇脑海里想的是她上辈子婆家,那的确是父母和独子构成的三口之家,哪怕后来她进了门,又生了儿子,那也只是五个人,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家庭。

就是这个话吧,也着实惊到了六婶子。

“娇娇,你还小你不懂,独子人家的日子是那么容易过的?那婆婆不得把独子当眼珠子似的疼?但凡有半点儿矛盾,保准会闹个人仰马翻的。不妥,万万不妥。”

娇娇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她也没同六婶子争辩,横竖她上辈子嫁人的时候,六婶子看着挺高兴的。

几人见娇娇确实不开窍,又说了一通话后,就再度别过了。

没等她们再来,便已经到了戊日秋社,好一番祭拜后,这天却是明显转凉了。很快,中秋便到了,他们这边也是吃月饼的习俗,不过少有人会去镇上买,多是自己下厨做的。讲究的,还会买些豆沙、芝麻当做馅儿,不讲究的,随便弄点儿素馅,凑合吃也就罢了。

再接着,却是家家户户忙着做衣裳、翻新冬被的日子了。

期间,黍哥儿他娘又来过两回,其他婶子嫂子也轮流来看过娇娇,跟她说了一通关怀的话,顺便拿走了她本身要做的料子,帮她做好以后,又给她送来时又说了一通话。考虑到娇娇本身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很多话实在是不好说得太透,无奈之下,原先看中冯源的那家姑娘她娘,便只能主动上门拜访,想看看这位远近闻名的下河村娇姑娘,到底是怎样一个难缠人物。

而彼时,冯源也被他们七房的叔公唤了去。

“让你续娶那个事儿,你到现在还没想好?娇娇都已经及笄了,眼瞅着就该嫁出去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替她想想吧?长女无母不娶,回头别给耽搁了她的亲事。”

叔公想得很好,人人都知道冯源这他家娇姑娘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拿他闺女做筏子一准能让他妥协。毕竟,早些年他就是担心后娶的继室对闺女不好,这才弃了再娶的念头。

哪知,冯源听了这话后却直摇头:“乡间的蓬门小户还讲究那什么‘长女无母不娶’?真要是这般穷讲究的人家,娇娇嫁过去能落得好?她性子憨,丁点儿心眼子都没有,嫁过去还不把过日子弄成了熬日子?我就这一个闺女,何苦委屈她?不如拣一户不计较规矩的人家,倒还妥当。”

“这……不说娇娇好了,你一直不愿续娶,自然也就没儿子,百年以后谁给你烧纸祭拜?你还怎么去见你父母爷奶?”

冯源半点儿不愁:“我是没儿子,却多的是侄子,回头从族中拣个孝顺听话的继承我这一房,不也一样对得起父母长辈?横竖都是我冯家的子嗣。”

叔公愣是被他这话说得哑口无言。

无子则过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当然,若是家境贫寒,保不准还得族中出面说尽好话才能勉强过继一个嗣子。不过,就冯源这情况,但凡他起了这个念头,有的是人上赶着当他的儿子。

就算冯源心疼闺女,备上厚厚的嫁妆,那他也得给嗣子留下最少十分之一的家产吧?按照田产五百亩来算,哪怕他把最好的水田全给了娇娇,往最差的算,嗣子也能得到起码四五十亩的旱地。这年头,又有几户人家拿得出那么多地来?

按说叔公还能再劝劝,可他也有孙子啊!

他跟冯源的父亲是堂兄弟,也就是他爹跟冯源的爷爷是嫡亲兄弟。可到底分家许久,两家的底蕴差得太多太多,偏他儿子多,孙子更多,舍了个把当真完全不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