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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刀的武修单腿跳:“啊啊啊!”

阵符师:“我就知道要完蛋!”

炼器师:“都怪你乌鸦嘴!”

深坑中,霁霄收起“光阴百代”还给孟雪里。孟雪里顺手将“竹蜻蜓”拆解作双剑,一柄交给徒弟,一柄自己拿在手中。

他掸掸袖袍,摸摸储物袋,取出两件崭新的战利品:“咱俩穿上黑斗篷,遮掩面目。”秘境中大多如此打扮,万一以后再遇到荆荻,也不怕被认出纠缠。

等他们跃出深坑,正好落在三人面前。挖矿小队只见两位黑斗篷手中持剑,气势汹汹。从天而降都摔不死,肯定也炸不死了,完蛋。

“好汉饶命!”阵符师先发制人,语速极快:“我叫王晓华,年方二十八,平时制符也起卦,北海之外小门派,不足记挂。我们这队来秘境,只想挣点小钱花。今天就去传送阵,您看不如放一马?”

孟雪里:“……啊?”

他一句没问,对方先说完了,还挺押韵。

他传音问大徒弟:“这什么情况?”

霁霄将秘境中矿藏与挖矿小队简单解释一番。

孟雪里思量片刻:“你们给我提供了新思路……周围还有其他挖矿队吗?”

阵符师不解其意,老实答道:“应该有,但按约定俗成的规矩,我们各挖各的,不会互相攻击。”

孟雪里想想就明白了,都是穷苦菜鸡、何必互啄?

“别怕,我们是寒山剑修。他姓肖,我姓孟。”孟雪里和气地笑笑,“不要你们性命,有什么值钱东西,付给我们三成,算做保护费。我俩护送你们到传送阵,进阵之前,把玉符交给我们就行,一路平平安安,舒舒服服,怎么样?”

炼器师一脸茫然,以至于发出有些痴傻的声音:“哈?”

阵符师:“……就三成?”

挖矿小队三人面面相觑,还有这种好事?大门派做慈善吗?可是对方真没必要骗他们,直接杀人掠货更高效。

孟雪里:“对啊,你们商量一下呗。寒山剑修,保驾护航,童叟无欺。”

他带着徒弟,不方便再扮肥羊打劫。一来想给孩子留点好印象,二来,他也想象不到肖停云大喊‘长老小心’、‘保护长老’的模样。三来,刚才的出场方式实在不像肥羊,倒像魔王。

不如先与这支挖矿小队结伴,遇到其他队伍,就收编进来。收点保护费,送去传送阵。

不多时,阵符师作为小队代表上前两步,略行一礼:“既然如此,多谢孟师兄、肖师兄。”

孟雪里干劲十足:“咱们走。”

阵符师指指天边月亮:“这,太晚了吧。我们挖了一天,打算休整一夜明天再走。”

孟雪里看了看霁霄:“行。”我们也飞了一天,徒弟可能累了。

霁霄从始至终淡淡微笑,没有任何意见,随便孟雪里折腾。

夜幕降临,潭水倒映月色。霁霄与孟雪里坐在石潭一边,另三人坐在对面。

挖矿小队自带锅碗瓢盆,于是捕鱼生火,煮了一锅鱼汤,喊两位助人为乐做慈善的道友过来喝。

孟雪里:“谢谢,不用了,我吃素。”

霁霄正在给孟雪里剥松子,剥好的放一堆,没剥的放另一堆。

孟雪里略抬下巴,示意他看对面:“你说他们在聊什么呢?”那三人修为不怎么样,感觉过得稀里糊涂,却还挺开心。

霁霄笑笑:“你想去听,就去吧。”

孟雪里跑过去,自掏腰包,给每人发了一把松子,顺利加入闲聊。不管谁说什么,都点头附和。

三人发现大门派精英弟子居然毫无架子,渐渐放松下来,几碗热汤下肚,开始与他称兄道弟。

鱼汤香气扑鼻,四人围坐火堆旁。挖矿小队打开一坛酒,见孟雪里不喝,也不多劝,三人喝得热闹。起初谈论矿石卖给炼器师,或卖给“亨通聚源”,能赚多少钱。后来话题说远了。

阵符师喝着酒:“我听说这次秘境,剑尊道侣孟雪里也来了?”

孟雪里裹着斗篷,竖起耳朵。

炼器师:“对啊,寒山应该会派人保护他吧。孟兄出身寒山,认识他吗?”

孟雪里玩心大起,心想我想看你们怎么说,再突然表明身份,吓得你们满地乱爬。

于是他摇摇头:“寒山很大,不认识。”

阵符师:“我虽然也不认识,但我听说过好多他的事。”

武修单手捧碗,催道:“快说快说。”

“他长得特别好看。”

孟雪里点头。

“他每天用南灵寺灵泉水沐浴,而且普通衣料会磨伤他光滑的皮肤。”

孟雪里目瞪口呆,却见别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霁霄真人杀了世上最后一只九尾狐,为他做成一件白狐裘,穿上银光熠熠,曳地三尺长。”

武修反驳:“不可能。”

孟雪里想,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却听那人道:“三尺长,走路不方便啊。”

“他用得着走路吗?他想去哪儿,都有霁霄真人抱着,双脚从不沾地的。你以为他跟你一样?”

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理应如此!”

孟雪里有些崩溃:“一派胡言!这都是编的!”

讲故事的阵符师被他喊得很没面子,反问:“你怎么知道是编的?”

孟雪里大喊:“因为我就是孟雪里!”

气氛一时寂静,阵符师拍拍他肩膀:“兄弟,醒醒,别做梦。”

喝大的炼器师喊道:“谁来盆水,泼醒他!”

三人哄堂大笑。

孟雪里站起身,气呼呼地走了,走到徒弟身边坐下。

“怎么,不跟大家聊天了?”霁霄其实听得一清二楚,觉得有趣,故意逗他。

孟雪里打量他神色,直到霁霄收敛笑意,才开口:“你都听见了吧?”

霁霄点点头。

孟雪里认真道:“我不想你误会霁霄真人。他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告诉你真相,你也有权知道这件事。”

霁霄又笑起来。

天天听着小道侣炽热、直白的爱意表达,就是一块冰也要捂化了。大概这就是人间情爱。

他突然问:“你喜欢霁霄吗?”

孟雪里微怔,当初雀先明来寒山救他,问他是不是暗恋霁霄,他像被踩了尾巴,跳起来反驳:“你放屁!”

他此时可以撒谎,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或许因为肖停云问得太认真,目光太赤诚。

看着肖停云明亮的眼睛,他心跳加快,直觉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因为自己好像,真的暗恋霁霄。

如果霁霄活着,会喜欢他、回应他吗?不会。正如霁霄的师兄胡肆所说,这是不可能的。

孟雪里突然明白了,原来他心里早知道不可能,所以只敢仗着霁霄不在,肆意编造恩爱谎言。

“不喜欢。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孟雪里声音平静:“谎言说一万遍,我自己也信了。其实我与霁霄真人,是有名无实的假道侣,什么情真意切,都是骗人的,不存在的。”

孟雪里对自己和徒弟说:“霁霄真人救过我性命,我只想报答他恩义。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真相。”

好像一盆凉水浇灭火星,霁霄心里微微泛酸,却莫名心肠柔软:

“没关系。他虽然救了你,却不求你报答。你不必执着于此。”

孟雪里摇头,只因为徒弟温柔语气略感安慰。

霁霄又说:“不喜欢就算了,你根本不欠霁霄什么,可以重新选一次。但荆荻不是良配……”

他之所以让荆荻把话说完,也有考察对方的意味。结论是年轻人性子还没定下,轻浮多情,没有分寸。

霁霄想了想,认真道:“我比他好。你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