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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澈深藏功与名,没几天将金陵血案的后续也扫了个尾,“开国六王”犯案的基本都是旁支,主支几可算是毫发无损,贾王史薛就倒了血霉,当先荣宁二府内就被揪出一大批贾氏族人,便是嫡系主支也不例外。

荣府袭爵的大房老爷贾赦因强纳良籍,逼死人命被革除爵位,充军发配,二房则是放印子钱,强买良田,虽则二房老爷抵死不认,但也判了个流放,宁府袭爵的老爷贾珍开办赌场,青楼,诱拐勋贵子弟聚赌成风,拐卖强掳民女逼良为娼,判处革爵外加斩首,李澈原本还查出这人和儿媳妇有一腿,府里上下竟然没有不知道的,出于一点仅存的良心,他没接着往下查,算是保全了那女子的一点名声。

王史两家稍微好些,史家家风严谨,只是出了些被贾家带累的纨绔子弟,做了些恶事,基本都不到牵连全家的地步,薛家就不提了,旁支基本上该判的都判了,该死的也死了,嫡支独子薛蟠也在诏狱一命呜呼,只剩下孤女寡母,守着财产过活。

王家已没了爵,全靠王子腾一人撑着,如今封疆大吏已是做不成了,成化天子也怕他居心不良真通敌叛国去,给他在兵部插了个二品闲差,暂且放在一边。

算起来贾王史薛四大家族,最惨的是宁府,贾珍上头原本还有个爹叫贾敬,只是沉迷方书把爵位交给了儿子,这会儿贾珍死了,爵位也回不来,还落得个抄家的下场,其次是贾家的荣府,虽没抄家,但要交纳一大笔赎银,强买的良田也被放还,印子钱更不用提,偌大的家业,这就散了一大半。

西厂事了,李澈办案的速度飞快,倒让成化天子微妙地想起汪直,只不过汪直是屈打成招,素日给他呈上来的只有口供,李澈却是人证物证齐备,一眼看去清清楚楚,案犯口供根本不重要。

真能臣和假能臣的区别实在太过明显。

成化天子不止一次地对着奏折上的李澈两个字叹气,叹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能是正统科考出身,御前钦点状元郎呢?

但凡出身差点,他都得把人弄来做北镇抚司指挥使,这样的能人用着多安心啊。

经过金陵血案和废除西厂两役,李澈的名声几乎传遍了朝野,虽则还是正三品的侍郎,但平日里就连阁老都对他和颜悦色,刑部尚书更是满意,说到底他也干不了几年了,后继者有能为是好事。

李澈的鞭伤一直养到过了年才好。

西厂的鞭子是特制的,牛皮里镶着细碎的铁片,当时不疼,等过了劲却会发现很是难养,那些看着可怕的残肢之刑烙铁酷刑反倒好养,死在西厂里的人却大半死于这种鞭伤,成化天子特意派遣了御医来为他治伤,也没让这份疼痛减缓多少。

李凝给了他几天脸色,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一场。

她比谁都知道李澈有多怕疼,更知道以他的能力完全不必要走这一遭,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大可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如此急于升官,只是为了保护她。

李澈隔天发觉她眼睛肿了,倒是没问,只是把她的头发揉得散散的,说道:“成日里在家瞎想,你该找个伴了。”

李凝一边捂着头发一边躲避李澈的大手,却还是逃不过被揉成一头乱毛。

李澈说到做到,没两天就从外头带回来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眉间一点红痣,自称香菱。

自从薛蟠被打死之后,香菱战战兢兢做了好几回证,她从小被拐子打骂长大,几乎什么都不懂,因李澈多问了一句,原本想带她回家的锦衣卫不敢相争,便把人送到了他这里。

李凝看着香菱,倒想起黛玉来。

这些日子李澈做的事情几乎都没有瞒着她,贾家的事情她都听说了,虽然起初十分震惊,但她相信李澈不会冤枉人,她去过的荣府虽然没被抄家,但大老爷充军,二老爷流放,虽有个老太太在撑着家业,但显然已是顾不了黛玉的了,李凝这几天着人去贾府送信,派去的人甚至能直接走到后院里去。

黛玉信里说她要回家了,林家虽然人丁凋零,但有父亲在,也比如今的贾府好,甚至老太太已经准备把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送到扬州去。

李凝最后收到的信是黛玉回家之前寄的,信里带了些别离愁绪,说她回了扬州,此生大约和她再也见不到了。

李凝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京城到扬州不过千里的路途,坐船一两个月就到了,怎么就此生不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