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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澈不准备带太多人,有个随行的护卫典韦,再带上一两个跑腿的军士,也就够了。

这年头搞刺杀是很没有前途的,因为大部分的主公都有继承人,就算没有,也有家族兄弟,死了这个,还有那个,像曹操那样成天把儿子带在身边行军打仗的毕竟是少数。

李澈也琢磨过刺杀曹操,但一直没能腾出空来,等到发觉曹操在江东干得不错,有望一统江东士族之后,他也不和他较劲了,硬仗总是要留到最后打的,曹操现在干得越好,以后他接手江东的时候就会越顺利。

说起来似乎有些张狂了,但李澈认为如果做一件事的时候最先想到失败,那么事情就很难往好的地方去发展,唯有保持心态,稳扎稳打,才是制胜之法。

春耕时节没什么好玩的,街市上最多贩卖一些米面布匹和菜蔬,这也已经是李澈治理数年的成效了,毕竟天下战火绵延,徐州之外,连易子而食的事情都不新鲜了。

李凝记得初来广陵的情景,这几年她极少出门,便有了一个直观的对比,她比谁都知道李澈为了这些花费了多少心力,走在街市上的时候,看得十分认真。

李澈双脚难得踏在外间的地面上,李凝也照顾他的体力,步子放得很慢,走了小半日,还停在一处茶摊歇脚。

这年月自然没有老百姓开茶摊的,是靠近城门口的守卫支的摊子。

茶摊用的是粗粝的陶碗,茶是最劣等的粗茶,也就比干树叶子好一些,李澈自然是不喝的,典韦有些笨拙地把准备好的水囊取出来,用干净的瓷碗盛了送过去。

李澈喝了一口茶,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来,对李凝说道:“再远我也走不动了,你要是不尽兴,自己去走走也好,只是不要出了徐州,外面乱得很。”

李凝说道:“出去也没什么好看的。”

李澈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世道如此,我能管的也不多,各扫门前雪吧。”

李凝摇摇头,看着李澈眉眼一弯,说道:“你做得已经够好,我不信天底下还有比徐州更好的地方。”

李澈起初一怔,随即也是一笑。

此时天已黄昏,李澈走了半日,身体的疲惫还在其次,主要是脚疼,长时间不走动的人乍然走多了路,就容易生水泡,随行的军士连忙回去找人驾马车过来接,却难免心里觉得好笑。

这时许多人都是不穿鞋的,长期的走动使得脚上结出一层硬茧,比什么鞋子都合脚好用,军中平日操练也不穿鞋子,只有行军路远才会穿一穿。

穿着靴子把脚走出了水泡,简直要比闺阁里的小娘子都娇气了。

李澈并没有这个自觉,军士离开没多久,城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看时辰应该是出城劳作的军队回来了。

李凝有些好奇地看去,只见一大群脏兮兮的年轻人冲进了城,领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将领,一边走一边和副将比划招式,这人大概是在田里摔了跟头,从头到脚都是泥污。

李澈看得笑了起来,便道:“孙策,周瑜,怎么打起来了?”

这时名字不是乱叫的,地位高的人叫地位低的人可以直呼其名,长辈叫晚辈也可以直接喊名,其余则带有侮辱含义,大部分的时候,就算是一方势力的主公,叫下属时也叫字居多。

李澈倒没有这个习惯,他自己是没有字的,也不觉得需要入乡随俗取个字,张超叫他先生,旁人也就跟着叫先生,有时也叫军师,他叫别人时通常以姓带职务,例如太史将军,亲近些的就直呼其名,毕竟徐州这么大点的地方,满眼看去都是下属。

孙策习惯得很。

几年前他刚到徐州时就以传国玉玺请李澈出山,一出空手套白狼套死了刘表和袁术,此后他就一直把李澈当成恩人,即便李澈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他心里也是把他当成父亲一样的人物敬爱的,李澈要是叫他伯符,反倒显得疏远。

周瑜随孙策,好友都不觉得有什么,他更不在意了。

在地里忙了一天,两人进城时还真没注意到城门侧边的小茶摊,听到李澈的声音都很意外。

天上也没下红雨,怎么军师大白天的出门了?

李澈招手让两人过来。

孙策瞪着眼睛看了看同样脏兮兮的周瑜,刚才在地里的时候,就是这个人先绊了一跟头,却非要拉着他一起摔进泥坑里,现在这个衣冠不整的样子去见军师……这仇他孙某人记下了。

周瑜用孙策还算干净的后背衣料擦了擦脸,随即大步走向茶摊,孙策后一步发觉,下意识要追打周瑜的时候反应了过来,只能深吸一口气,抹了抹脸去见李澈。

李澈的视力没有李凝那么好,离得远时只当两人身上脏,没想到靠近了看是两只泥猴,当即就有些后悔把两人叫过来了。

初来此地时李凝十二三岁,如今六年过去,她也快二十岁了,李澈不免操心起她的婚事来,他倒不是急着把她嫁人,而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如今下了青州,等到张邈那边上钩,豫州兖州一并拿下,往后几年集中兵力,应当能把战事结束在十年内,这十年的时间也是战事最密集的时候。

若能在这时给阿凝找个如意郎君,情情爱爱缠上几年,成婚之后待上几年,到那时,出了徐州,也一样是太平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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