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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也觉得姑娘没错。”展昭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低下头,揪着衣角问他:“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太坏,杀了那么多人?”

随即我感到头顶落下一只温热的手,展昭摸了摸我的头,微叹一声,道:“你一个姑娘家流落在江湖,没有杀人的手段,哪来今日的自由自在,我也杀过人,但凡杀的是该杀的人,那都没有错。”

我明明是在装模作样博取同情,竟也被这话打动得鼻尖微酸。

我拉了拉展昭的衣袖,小声而委屈地说道:“我八岁就没了爹娘,去尼姑庵,她们都不要我,后来被人拐到海外去,给人做了好几年苦工,我偷偷跟着隔壁学武,被发现之后,那人还要打断我的腿……”

后来我翅膀硬了,走上了人生巅峰。

但展昭不知道,他大约从未见过我这么惨的小姑娘,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软和了不少,我在最后进牢房的时候,可怜兮兮地又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说:“你不会把我忘记了吧?”

展昭哭笑不得地说道:“姑娘又不会在牢里待一辈子。”

他这个人说话真是的,总是不给人一个准话,比雪玉娇说的那种游戏花丛的男人还要可恶。

我生气地松开他,背对着他进了牢房,头朝着墙,不理他了。

稍微过了一小会儿,展昭在外面叹了一口气,说道:“展昭以后每天都来看姑娘,到姑娘出狱为止。”

我仍旧把背朝着他,说道:“你不光要每天来,还要给我多带一点吃的玩的,还要多陪陪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定很闷。”

展昭说道:“好。”

然后他就走了。

然后我就躺在了收拾好的床铺上,打了个哈欠睡觉了。

在开封府牢的日子一点都不坏。

也许是熟人的缘故,我一天三餐有荤有素,和府衙里的人一样,开封府牢里并不常关犯人,大部分是暂时收押一下,每次有犯人押送过来,都会稍稍避开我的牢房,展昭也真的实现了他的承诺,每天都会带着一些好吃的和好玩的来陪我,一天至少待一个时辰。

我有时候实在待闷了,还会在展昭走了之后弄睡狱卒,出去转一转。

一晃二十天。

展昭是在天黑了之后才来的,他脸上还带着些疲倦之色,据他说是因为昨天在宫里当值,一夜没睡,宫里又留他吃了一顿中午饭,回来的时候都傍晚了,他才睡下,没想到府衙里接到了一封留书,上面写着个打油诗,上面写:

我今特来借三宝,暂且携回陷空岛,南侠若到卢家庄,管叫御猫跑不了。

南侠就是展昭,三宝是包大人的三件宝物,阴阳镜,古今盆,游仙枕。

这个贼十分聪明,以留书投石问路,探听到了三宝的所在,又一招声东击西,烧了西耳房,把府衙里的人调去灭火,还在房上弄了个假人唬人,等全折腾完了,他把三宝揣走了。

我没见过阴阳镜和游仙枕,但见过古今盆,那么老大一个盆,还挺重,包大人有时候拿它洗脸,被贼说揣走就揣走……所以他到底是把盆端着走的呢,还是夹在咯吱窝里走的呢?

展昭并不关心贼是用什么姿势揣走的盆,他是来向我告别的,盗三宝的贼名叫锦毛鼠,是江湖上有名的白玉堂,不不不,是贼名叫白玉堂,是江湖上有名的锦毛鼠,他这次就是冲着展昭御猫的名号来的,所谓事不宜迟,展昭准备补个觉,明天收拾收拾就走。

我有点不高兴了。

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你要去就去吧,但是到了那什么卢家庄,一定要小心一点,这个贼既然不敢正面挑战你,想必武功不好,他又笃定你跑不了,可能会背地里暗害你。”

展昭对我的关心有些不太适应,牢房里没点灯,只能借着一点月色看清他的脸色,他脸上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贼要你去卢家庄,他是住在卢家庄吗?”

展昭说道:“锦毛鼠和卢家庄主卢方是结义的兄弟,另有三人共同结义,江湖人称五鼠,那锦毛鼠年纪尚小,确实经常住在义兄家中。”

我郑重地说道:“那你去了,一定要小心茶水饮食,我怀疑他可能对你下毒,或者是机关陷阱,那是他久居之地,想掏个洞弄个地窖再简单不过,这个小贼脑子灵光,恐怕不会和你正面交手。”

展昭微微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先前曾和锦毛鼠有过一面之缘,他这人行事虽然狠毒,但和姑娘一样,并不是奸恶之人。”

我眨了眨眼睛,问道:“那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展昭轻咳一声,习惯性地想要顾左右而言他,但我一直盯着他看,夜色里我们的呼吸声渐渐一致,只听他慢慢地说道:“……是展昭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