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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金冠白羽鹦鹉养了七年,我叫它小看,它寿终正寝的那天,刚好是方应看的生辰。

方应看从来不过生辰,除了自己,他不喜欢从父母那里得来的一切,包括名字,也包括生辰,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消失一天,第二天再回来。

小看死的那天,他没有消失,而是陪着我埋葬了它,甚至还给它立了一个小小的坟冢。

寒冬冷夜,我在二更醒来,看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莫名就想去看看,他说有点冷,我觉得有点热,然后……他看到了我身上的刺青。

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睡,我第二天睡了一个早上,方应看则熬到隔天晚上才睡,他太忙了。

方应看腰力很好,但是他的习惯不好,总是半强迫的姿势,我不是很喜欢,而且我是一时意乱,本质上并没有很想要第二个男人,所以他第三天晚上来敲门的时候,我假装睡觉,没有理他。

后来他就再也没在夜里敲过我的门。

第二次是在同年的新年,间隔有两个月,因为那一年的战事太多,难得放松下来,我们就都喝醉了,一夜放纵。

后来证实只有我喝醉了,他是装醉。

然后我把他打了一顿。

第三次我记得最清楚,我为了刺杀蒙古大汗远走数月,回来的时候离汴京尚有数里,他带着人轻车简从远远地等着我,我原以为会有一场风风光光的接风宴,至少也该温柔软语陪伴几天,白日梦还没做完,就懵懵地被拉到了荒亭里,石桌上。

方应看的侍卫背对着荒亭守在远处,我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也不是很高兴,但又怀着一种莫名刺激的心理没有拒绝。

后来我又打了他一顿。

和他到底有几次,我其实记不清了,方应看却记得很清楚,自从那天我没有打死他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凑个整。

我所期待的燕好,是在两厢情愿的情况下,高床软枕,四下无人,红烛温柔,春宵帐暖,方应看则异常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比如紫宸殿的龙椅上,比如御书房摆满奏折的桌子上,比如荒凉无人的野地里,如果穿着龙袍,那兴奋度还要再上几个百分点,如果我肯配合他叫一叫救命,那简直能美到几天后,总之就是非常地讨厌。

如此巨大的分歧,难为我竟然还能和他过下去。

我也思考过为什么像方应看这样恶劣的人竟然能在我的手里活那么久,我想了很久,得出结论,大概是养了太久,养出了感情,就像养解闷的鹦鹉小看,小看死的时候我还哭了呢。

无论我多少次想过打死方应看,第十次终究还是我如了他的意,条件是下一次听我的,他答应得很犹豫,并且非常不甘心的样子,我当时感到很得意,觉得自己压过了他一头,直到下一次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亏的人是我。

方鹦鹉已经不是当年的方鹦鹉了,他变成了方狐狸。

尤其我后来渐渐舍不得打他了,亏就越吃越多,越吃越多,越吃越多……

当年真该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