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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会的东西很多,但我感兴趣的只有易容,他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有说什么,给我留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让我先学习基础,他过几天会再来一趟。

我摆摆手,放他离开。

外间婆子睡得很香,也有可能是晕过去了,我没管她,点了根蜡烛翻看起那本小册子。

小册子很薄,写的东西倒多,只是翻开并不是易容的内容,而是一些散乱的药方,翻过那一部分,才是讲易容的,内容不算多,只是讲了个大概,譬如说少女的肌肤该如何制作,成年男子的面皮又需要用到什么材料,哪些材料可以做得很逼真,哪些材料虽然好用却有毒性,还有一些拟声的窍门。

我手头上暂时没有材料,拟声倒是可以学学,换了旁人要琢磨一些时间,但我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掌控程度都很高,不多时就能对着册子上的内容拟出一些和我自己全然不同的声线了。

但想做到王怜花那样拟出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想来是条漫漫长路。

我一点都不灰心。

毕竟谁练武没卡过瓶颈。

就这么过了两天,这两天里我除了在没人的时候偶尔练练拟声,就是让林诗音替我打掩护,去找李慎陪他说话。

我以前觉得那些闺阁妇人的日子过得一定很好,做姑娘时每天无所事事靠父母兄弟养活,出嫁之后顺理成章吃相公的,不像贫苦人家需要干活,十指不沾阳春水,生下来就为享福,甚至有些不太瞧得起这些人,现在才发现这日子也不是好过的。

不是谁都能在大宅子里闷上一辈子的。

前几天我甚至都听见林夫人跟林大人在商议我跟林诗音的夫婿人选了。

十三四岁,夫婿人选!

带着这点不忿的心情,我又来到了李慎的院子。

和林诗音一样,李慎也见过我用轻功,不光是轻功,我还在他面前用过武功,虽然只是徒手碎西瓜那种街头卖艺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的小小把戏。

不过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我来的时候李慎的房间里有人在,我没进去,在外面听了听声音,发现是李恬。

李恬没跟李慎说别的什么事情,只是叮嘱他好好温书,再过十来天就要殿试,最重要也是最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考试的时候要低调,因为他就是那个时候考完了提前交卷,被上面的皇帝注意到,然后好好的一甲第一也就是状元就被点成了探花郎。

我头一次听说这样的内幕。

李慎也很惊讶,问道:“排名竟可擅改?”

李恬似乎无意说太多,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时宫内通报点我鼎元,我又岂会听错,只是金榜出宫,我的名字就落到了第三,许是陛下不喜我殿试时行径轻浮。”

李慎说道:“陛下不像是不喜大哥,也许陛下当真以为探花之位比状元来得潇洒。”

李恬苦笑了一声,说道:“倘若不是父亲,状元和探花对我来说区别也不大。”

李慎就不说话了。

李恬叹了一口气,又宽慰了李慎几句,让他临考前放松心情,发挥应有实力就够了。

李恬离开了。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李慎站在书桌前,正在心不在焉地研墨。

我走到他面前了,他都没有看我一眼,眼神直愣愣地盯着砚台,我拍了他一下,把他吓了一跳。

李慎也不生气,只道:“刚才大哥来了一趟。”

我点点头,说道:“我听见他跟你说话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李慎放下手里的墨条,长出了一口气,叹道:“我原本以为科考只看才华高低,不想竟是要看天子心情。”

我倒不觉得奇怪,久居上位的人总是随心所欲的,别说换个排名,就是让状元去养猪,探花去喂鸡,谁还敢忤逆是怎么着?

但我现在站的是李慎的立场上。

我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道:“你别灰心,往好处想想,也许你考不到三鼎甲呢?”

李慎弯了弯嘴角,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道:“我知道你想逗我开心,放心吧,我没事。我不会灰心的,假如这次真的考不到三鼎甲,这功名辞了也就罢了,只是怕你到时候看不成跨马游街,跟我哭鼻子。”

我任由他摸我的头发,心里却明白,他怕的不是我哭鼻子,而是他爹。

老李探花年轻时候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当年他落到探花之位本就争议很大,却不想得意了一辈子的大儿子又得回来一个探花,旁人生个儿子能考上进士都要烧香,老李探花却被气到生生吐血,可见已经膈应了探花两个字一辈子了,这回李慎再考,想来哪怕只是个二甲,都比再拿一个探花好。

看着李慎脸上的愁色,我都有些替他发愁了。

当然,假如这件愁事被今科举子们知道的话,李慎可能走不出考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