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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咬了一口才发现冰碗本身没有味道,我都想把碗给吃了。

从茶楼出来是听戏,戏楼就在茶楼左转不远,唱的是一个猴子闹天宫最后被佛祖镇压的故事,不得不说,在隔壁就是寺庙的情况下,我很怀疑这个戏本子是和尚写的。

但戏本身是很有意思的。

我和李慎在戏楼里足足待了有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日头最烈的时候,天还不算晚。

我揉了揉眼睛,对李慎说道:“我觉得那个猴子虽然狂了一点,但不像戏里说得那么十恶不赦,一压就是五百年,太过了些。”

李慎说道:“不教而诛,虐之极也。”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李慎如果和我生在同一个地方,倒是很适合去做白道的人,至少他是真的讲道理。

我把猴子的事扔到一边,问李慎,“还有什么地方好玩的吗?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李慎说道:“小南街那边有卖新奇玩意的,想不想去看看?”

我摇摇头,我不想买东西,只想玩。

李慎就想了想,说道:“那就去绕梁馆,那里虽然临近些秦楼楚馆,但风评不错,男客女客都有,一般是听曲,有意的话也可以隔着纸墙以乐会友。”

我眨了眨眼睛,说道:“京城里除了寺庙,竟然还有给女客玩乐的地方?”

我其实没有嘲讽的意思,但话说出口就带着点嘲笑的调子,没法改。

李慎笑道:“如今虽然风气不如前朝开放了,但总归没有明文立法要把女子都圈在后宅不许放出来,自然也可以有女客。”

我其实有些不太开心,虽然我很清楚,不管我找了什么样的男人,都没人会把我圈在后宅里,但我还是不太开心。

也许是物伤其类。

李慎带着我在街上走,他是认识路的,可能是之前来过。

我没说话,他也就没再开口,走了好一段路他才忽然说道:“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太多不公,我能改变的不多,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和那些人一样。”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只要像……林大人那样,就足够了。”

说实话,如果没有李慎,我还真怕以后眼光不好,找着个敢于娶二房的,我都多少年没杀过人了。

李慎没有接下我的话,我有些诧异,一抬头发现他看上去有些犹豫和挣扎。

我特别懂这个表情。

因为我经常会有。

有些喜欢,但不到一个特定的程度,感情上下意识做出承诺,理智上还没有下定决心,这一般多发于我看中一个目标,但又犹豫着想会不会还有更好的时候。

李慎和我不太一样,他应该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和我继续保持这样的相处,毕竟先前的对话有些暧昧,他应该是突然醒过神了。

我叹了一口气,主动向前走了一步,善良地不给他压力,在他前面进了绕梁馆。

里面果然有不少女客。

和明光寺不同,绕梁馆的女客和男客是分开的,两侧有竹门纸墙相隔,纸墙之间又分出一个个单间双间来,两侧纸墙中间有相貌秀美的少女低歌,几个乐师的身影隔在纸墙后,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李慎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带着我进了一个隔着纸墙的双间,同行的客人是可以不分男客女客的,但双间都在更靠里的地方,很大程度避免了女客被骚扰。

有侍者来询问是喝茶还是听曲。

李慎解释道:“喝茶就是坐在这里听外面的人唱曲,听曲可以点人进来,歌者和乐师都可以。”

我自己就差是个啥都会的乐师了。

所以我摇了摇头,说道:“听曲,不要乐师。”

侍者立刻让人呈了一份单子上来,李慎说道:“一个人最多唱三首曲子,多了会坏嗓子……你真不要乐师?”

我说道:“清唱才能听出真来,我要听《长相思》。”

侍者大约从没见过听曲不要乐师的,有些犹豫,但李慎给钱给得痛快,他也就不废话了,不多时就来了一个青裙少女,看上去有十五六岁,大大方方地朝我们行了一礼,唱起《长相思》来。

李白的《长相思》。

少女的声音清澈柔软,也许正有感触,唱得很是动听。

我看向李慎。

少女刚刚唱到了那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

李慎顿了顿,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垂下了眸子,隔了一会儿,少女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忽然抬起了眸子。

然后握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