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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晋张了张嘴,喉咙里干涩嘶哑。柔儿忙扭身去拿了杯盏来,茶水温热,正可入口。

他抿了清茶,不想起身,还靠在引枕上。

桌上摆了几样点心,几个小菜,那鱼那肉都已经放凉了。

柔儿不等他说话,见他蹙眉揉按额头,又忙把醒酒汤端过来。

赵晋瞧她小意讨好,唇角噙了笑。

“过来,给爷抱抱。”

他适才还一副要跟她算账的模样,怎料这会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柔儿不敢推脱,咬唇爬山炕,小心凑近了,落进他的怀抱里。

熟悉的温热和臂膀,柔儿伸指搭住他肩膀,睫毛颤颤的,偷眼打量他。

赵晋心满意足的叹了声,奇怪的是外出这些日子竟常常想起她来。不知是那些糕点的功劳,还是这人真在他心上留下了影子。他觉得她头发好像有股特别好闻的香味,问她道:“沐浴过了?”

柔儿脸红的像火烧,使劲摇头,被他按着乱掐,小声地说,“擦、擦了……伤、伤处不能泡水的……”

赵晋没继续,他歇了一会儿就起来用了点小菜。金凤备好热水,服侍他进了净房。

柔儿坐在炕沿上,心道,听他适才的语气,似乎怒气都消了,会出弄她,还抱了她,多半不会再罚吧?他这人,有点喜怒无常的,一点都不好招架。

胡思乱想着,没察觉赵晋已经出来了。披了件家常袍子,腰上围着块布巾,瞧她坐那想着心事,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自言自语,赵晋没上前,反倒掀帘去了里间。

下一秒,他声音从内传出。

“还不过来?”

隐约有点急切。

……当真急切。

赵晋满头大汗,丢开她去了浴房。

柔儿望着帐顶发呆,其实什么也不能想。此刻她神志是乱的,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光线透过窗纱,浅浅的霞色,天都快亮了。柔儿眯着眼,额头贴在枕上,神元早飘到周公那去了。

赵晋立在帐前,垂眼瞧她身上那道伤痕,并不是皮开肉绽那么厉害,轻微破了皮儿,按时间算,其实早该好了。

适才就觉这伤明晃晃刺眼。她还蹙眉苦脸,娇气得很,像是要他知道这伤有多疼。原本不是这样爱娇,多一层刻意,是想要他怜惜。想哄得他心软,不要追究旁的事去。

她这么纯白干净的姑娘,身上却留着别的人弄出来的印迹,一道很难抹去的伤,矛盾得有点微妙。

把她送人是一回事,她自己去惹出来风流债完全是另一回事。

许是今儿倦了,他也不敢信,自己竟然没有惩治。

也可能是太久没回来,一时拉不下脸。

他嗤笑一声,没躺回去继续睡,瞧天色已明,索性披衣下床,收拾一番离开了。

柔儿醒来后,就对着凌乱的床帐发呆。

他走得未免太快,他们昨晚话都没说几句。她甚至不确定,这一关到底是不是过了。

转眼就是五月二十,卢家和临县薛家办喜事。赵晋去了趟临县,跟着拜访旧友,将从京带回的土产依次送过去,期间应酬不断,又有不少官员想走他的路子,各种请托。一别二三月,生意上的事也积攒了不少。

直到六月下旬,他都不曾再去过月牙胡同。柔儿有心去槐安镇瞧瞧母亲的腿伤,碍于上回遇着的事,她只得歇了心思。她对赵晋没把握,怕他不肯相护。如今遇着崔寻芳,已不是仅仅担心名节问题,更多的是出于安全考量,她怕自己死在他手里。

赵晋那日匆匆来,不曾留宿就离开了。他态度暧昧,叫她不知所措。闷热的天避在院子里,依旧伺弄花草、绣花做饭打发时间。

约莫是在七月中旬,柔儿才发觉自己有些不对劲。清早才端起一碗栗子萝卜汤,觉着汤水气味冲鼻,恶心的泛酸,险些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