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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晋握住那只搭在他腰上的胳膊,柒柒年稚,是香凝被赎身后新捧上来的新人,赵晋花银子梳拢到手,可至今还未动过。她生怕这活财神跑了,无人眷顾,她只得下海陪侍许多人,明月楼里妓子也分三六九等,拢不住有钱人长期包着自个儿的,就被会鸨母弃掉,宁肯多培养新人,也绝不在这些无用人身上花费时间。

少女娇软地蹭上来,跨到他身上,“赵大爷,柒柒是您的人了。”

赵晋眸色清明不少,他抬腕揉揉额角,撑坐起身,揪住佳人肩头,将她掀翻下来,“什么时辰了?”

伎子眸中透出几许委屈不甘,勾住他的脖子,“大爷,天快亮了呢,您……”

赵晋推开她的手,趿着鞋站起身来,然后回眸瞧过去。姑娘微微挺起胸,眸含秋水勾着他,“大爷……”

赵晋瞥见床头的氅衣,俯身拾起,胡乱披在肩头,推门走了出去。

福喜在楼下茶房里打盹,听见楼梯传来的步声,他飞快弹起来,揭掉身上盖着的薄衾,迎了出来,“爷,这会子回家,还是?”

好几天了,爷跟陈柔姑娘龃龉,一直没去月牙胡同,连带也没瞧过那个未满月的小姑娘。

依他瞧,多半爷的气也消了,陈姑娘再不好,总算产女有功,爷该不会是真怒,多半是想杀杀姑娘性子,免她恃宠生娇,变成了第二个四姨娘可就不美了。

赵晋沉默片刻,他近来,厌腻女人,厌腻得紧。不想受打搅,也不想理会任何人,新杨胡同因火灾还在修缮,月牙胡同去不得,他便道:“去青山楼。”

他在那儿也有间房,长期供他一个人使用。财大气粗,总不会缺个住的地方。

福喜有点意外,心想,陈姑娘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处,叫爷连小小姐都不去瞧了。

车马刚动起来,前头就奔来一匹快马,马上人穿着劲装,飞速来到车前。

赵晋命停车,那人跳下马凑上来,压低声音挨着窗边道:“爷,周文保到浙州城了。”

赵晋眸子闪了闪,“人在何处?”

“在衙门后街大宅,关炳琛大人陪着。”那人声音更低,“爷,会不会……”

赵晋头靠在车壁上,闭上眼叹了一息。他倦的很,连说话也失了平素的威严,声音软而淡,手指摩挲着袖口上的银线松鹤纹,“由着他们。去知会郭子胜,不稳妥的东西,该毁的毁,该烧的烧。”

那人应下,又道:“另有北山矿场传过来的消息,说秦嬷嬷这几日未见,小人是担心……”

赵晋笑了下,面容隐在车帘背后的阴影里,瞧不出他眸色和神态,“不紧要,北山矿场暂时别碰,把那边的人手撤回来。”

“可是……”那人明显不放心,赵晋手掌掀开车帘,扶窗露出半张脸,“照我吩咐做。”

来人不敢再说,躬身拱手道:“是。”

等人骑马远去,赵晋才命上路,福喜有点不放心,低声道:“爷,青山楼的帐……”

赵晋抿唇笑笑,没有言语。

福喜拿不准他究竟是何意,这些年爷在外头做的事,许多见不得光,镇远侯私下吩咐做了不少涉险出格的,若当真被人盯上了,只怕全家都……

但赵晋不言语,他也不敢多劝什么。

车中默了片刻,忽闻赵晋道:“转个弯,朝北走。”

福喜一怔,跟着就明白过来,他眸色一亮,连忙高声吩咐车夫,“去月牙胡同,不去青山楼了!”

马蹄声嗒嗒轻响,车驾飞快转弯朝北驶去。

到了胡同口,福喜掀帘,扶着赵晋下了车。

“天快亮了,爷待会儿洗漱一番,先吃点东西。”福喜絮絮叨叨,将他送到门前。

院里发财睡眼惺忪来开门,一见是赵晋,登时满脸喜色,朝里头嚷道:“快,知会陈姑娘,爷到了。”

赵晋瞪他一眼,推开他,跨步朝里去。

里头被发财一嗓子喊的登时乱作一团,吵嚷了安安,小团子张大嘴巴哭了起来。

赵晋回身,在发财屁股上踢了一脚,发财夸张地“哎呦”一声,笑嘻嘻跪下,“小人错了,再不敢了,爷您别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