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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衙差试探问道:“大人,周大人不叫插手,咱们,还进不进去?”

一句话说得关炳琛涨红了脸,气得骂道:“这是浙州府,老子是浙州父母官,如何连自个儿地盘都不能进?又如何审不得浙州地界上的人?”

衙差见他恼羞成怒,不敢再说。关炳琛快步走到牢里,接过一旁典刑官的棍子,就朝围栏上砸了去。

轰隆一声巨响,里头盘膝坐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他此刻华服已去,穿着件儿青白中衣,平素一尘不染的衣角和鞋底,此刻都沾了些浮尘。

“赵晋,关大人来瞧你了!”

衙差呼喝着,踢了一脚那围栏,示意赵晋快起来。

里头的人没有动。

关炳琛在牢前踱步,低笑道:“赵晋,你还摆什么架子?如今你是阶下囚,见着本官,得行大礼。我劝你,主动把事情都招认了,免得皮肉上头吃苦头。对了,你猜猜,本官给你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他停住步子,抓住围栏笑道:“你媳妇儿卢氏,给响马抓了,你猜猜,这会子她在干什么?过了一夜了,怕是都陪了不少男人了,那贼窟里的事儿你知道的,但凡是个女人,就没有能干净出来的。你猜猜看,你媳妇儿,欢喜不欢喜?这么多人伺候她,可不比你一个人受累的强吗?哈哈哈哈。”

笑声一路从牢内传到外头。

可里头坐着的人像是睡着了,他没半点反应,也未曾羞恼,他仍保持着坐姿,并没有想要起身去问询妻子下落的意思。

关炳琛笑容一顿,“赵文藻,早听说你这人喜新厌旧最是无情,逗引得花楼里头的姑娘们为你争风吃醋要死要活,你还当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卢剑锋要是泉下有知,见你这么待他闺女,真不知会怎么想。”

就在这时,外头快速奔来一人。来人赵晋也认识,正是崔寻芳失手打死人那回,负责审案的徐捕头。他先下意识瞧了瞧里头坐着的赵晋,压低声音禀道:“大人,在一线天发现了几具女尸,死状极惨,身上穿的衣裳是赵家吉祥楼所出,穿戴华丽,小人不能确准,不知是不是赵夫人。”

关炳琛讶异道:“死了?这他娘的谁干的?”

徐捕头道:“说不好,人被扔在黑虎寨山根下,可能是他们干的,也可能是被对家栽赃,还得进一步查探才知道……”

关炳琛没耐心听他多说,“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把牢里头那老婆子提出来,给她好生认认,瞧瞧死的是不是她主子,娘的!”说着,踢了脚赵晋牢房的围栏,“把门儿打开,把他押过去认认!”

一块空地上,并排摆着四具女尸,盖在身上的蒲草一掀开,入目就是白花花的肉,红彤彤的血。

牢里本就充满了血腥气和铁锈味,兼之潮湿腐败的难闻气息,秦嬷嬷一被提上前,就差点呕出来。

她跪在地上,徐徐抬眼,瞥见赵晋被人押着。多日未见,不想重逢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官人是个多骄傲精致的人啊,这鬼地方一点也不衬他。她眼眸湿润了,哆哆嗦嗦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声。

关炳琛手里拿着棍子,杵在地上敲得震天响,“看哪儿呢?来,认认这几个死人!”

秦嬷嬷这才看见草堆里的东西是什么。

脚底黏腻的液体,正是从它们身上涌出来的。

像是才死不久,尸身还是软的。

她堵住嘴,又惊又惧地打量着那四张苍白浮肿的脸。

是四个陌生女人。她迷茫了,不知为何自己会被带过来瞧这几个死人。

她抬起眼,正要说话,突然见到赵晋朝她打了个眼色。他动作极快,且隐秘,若不是她刚好那时正瞧着他,几乎发觉不了。

她怔住了,大脑飞快运转,在猜测眼前是什么情况。

其中有个女尸打扮得尤为华丽,这身衣裳,像是前些日子吉祥楼里新打的样子,且这姑娘瞧似二十多岁,生得文秀……

她不知自己猜对了没,也没太多的时间去细想,她突然高声哭出来,扑向那具尸体,失声道:“太太,您死的好惨啊!太太,是奴婢没护住您,让您受了这么大的罪,是奴婢之过啊!”

她哭得凄厉,嚷得心碎,关炳琛回眸去瞧赵晋,见他垂眼默立在那,也是一脸悲伤。

关炳琛整颗心登时沉下去,怎么会?他好容易就要抓住赵晋最大把柄了,只要卢氏露个面儿,赵晋就定然是死路一条,怎么到了这最关键的时候,却叫那些响马先把卢氏弄死了?

“来人呀,给我把这姓赵的绑上刑架,人死了不打紧,这不还有活着的吗?赵晋,你不是不承认,你老婆是卢剑锋后人吗?那就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本官的刑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