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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骞笑道:“敬之兄言重了,哪个城里没几个蟊贼?若当真天下太平无事,要我们官府做什么?我来浙州散心,就是想感受一番这里的风土人情,若是时时坐在车里,关在房中,那又有什么意思?”

霍骞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事,“那位示警的姑娘呢?可平安回去了?”

下人瞥了眼陆敬之,见他点头默许,方答道:“赵家下人把她劝回去了,想必这会儿已经上了车。”

霍骞讶然道:“那位姑娘,是认识的么?”

陆敬之勉强笑了笑,“刚才事出突然,她跑得又太快,没来得及打招呼。霍公子没问,我也就没特意提及。那位是城中商人赵晋的长女。”

霍骞顿了顿,道:“是当年镇远侯一案,牵连的那位商人?”

陆敬之笑道:“这么久远的事,您竟都知道。正是。”

霍骞点点头,“想不到一个商户之女,竟如此勇敢无畏、古道热肠。若非她示警,怕我还不知自己的东西给人盗了,说起来,应当好好感谢这位姑娘,敬之兄,依你之见,需不需备上一份礼,聊表心意?”

陆敬之摆摆手,“不必不必,若是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就不美了,毕竟这个……男女有别。”

“是,倒是我欠考虑了。”

——

与此同时,坐在车里的安安正被柔儿斥责,“你一个姑娘家,当街抓贼?你是要气死我?万一抓住了,那贼人手里有刀、伤着你怎么办?被人报复怎么办?你又不是官兵,你管这个闲事做什么?你通知了失主,已经尽了心意,抓贼,这是姑娘家应做的事吗?”

不仅是觉得安安失了千金小姐的风度,更是后怕。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啊?

“娘,您别生气,以后我不敢啦。再说,不是您教育我,说要仁义正派?我这不是……”

“你还敢顶嘴?”柔儿动了真怒,安安不敢再说了。

摇着她的手撒娇道:“我知道错了,娘别气了,好不好?您不是腰疼吗?我给您按按,别生气了,好吗?”

柔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隐隐头疼。

这个女儿自小就淘气,这几年年纪大了些,稳重不少,在外也能唬人,那些夫人们都夸她文静懂事,可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柔儿最清楚自家闺女这文秀的皮囊下是个什么底子。前几年彦哥儿开始习武健身,她磨着那教习师父弄来不少匕首弓矢什么的。说起舞枪弄棒她就兴奋,一叫她绣花写字就苦着脸。偏偏赵晋又纵容她,柔儿拿她简直毫无办法。

这事儿过了两日,发财来见了安安一回。

“听大小姐吩咐,把吉祥楼附近的地痞都审了一遍,供出个新手,不大知道规矩。说是事先蹲过点,知道那公子是外省人,以为不会出什么乱子,一时手痒,就把东西偷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正是当日霍骞被盗的那块儿。

安安冷哼道:“这些人明明答应我爹,说不会在吉祥楼附近找麻烦,我看他们是皮痒了。这回敢在万江楼门口动手,下回就敢溜进吉祥楼偷客人东西,不给他们点儿教训,不知道浙州城谁大谁小!”

发财陪笑道:“大小姐,也不能把这些人逼得太急,不在咱们家店门口犯事就罢了,毕竟……这些人干的就是这行。”

“怎么没在咱们门口?在我眼皮底下就不行。”安安道,“人呢,送官了,还是处置了?带我瞧瞧去!”

发财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已经叫人教训过了,下回绝对不敢在咱们家附近动手。大小姐您就别操心这事儿了,那些人地痞流氓有什么资格见您的金面?再说,这不合适,叫太太知道了,还不打死我?”

安安有些失望地道:“罢了,你去吧。这事儿别跟我娘提,免得她头疼。”

发财含笑道:“那是自然,小姐放心,以后这些人再不敢胡乱来的了。至于这玉佩……小姐,要不要给陆家送过去?”

安安想到陆雪宁,心里就不舒坦,“先放着吧,人家又没求咱们帮忙找玉佩,咱们自个儿送上去,献什么殷勤啊?我就是单纯看不惯那些扒手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

发财说是,行了半礼退出去。

安安目视桌上那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晶莹剔透毫无瑕质,上头雕着一对麒麟,工艺上乘,显然,这块玉不是凡品。她不由拿起玉佩打量,翻过来,背面刻着一个“骞”字。

——

陆家东跨院内,有个侍卫模样的人垂头走了进来。

走到抱厦前,侍卫停步喊了一声“爷”。

里头的人正在沐浴。

水汽缭绕在屏风后,雕花沉香木镶着云锦的屏上投下一个男人的侧影。

“说吧。”他回道。

外头侍卫的声音又响起来,“卑职追查到了那伙贼人……不过被人抢先一步,爷您的玉佩,此刻在赵家大小姐赵平安手里。”

霍骞挑眉。

当日那个穿红衣的明艳少女的影子浮现在脑海。

那么美的姑娘,名字叫什么,——赵平安?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